210、坑底的人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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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茂年想到昏暗室内她美艳似鬼的样子,只觉得疯女人如附骨之疽,会纠缠他们家不放。他绝望得不得了,甚至想道,不如?把家产花光算了!一分钱也没有!她觊觎个屁!没得觊觎,就会放过他了。
但他又想,不对,不对,那她会打他。
他这会儿神智已经有些?不清楚了,浑浑噩噩的,给信得过的朋友打电话,商量此事。
“不会吧?”朋友诧异道,“沈萱这么?狠的吗?看不出来啊!”
方茂年简直想哭:“是真的!”
看看他的腿,难道还能是假的吗?!
朋友摸了摸下巴,眼珠子转了转,给他出主意:“你拍果照!威胁她!女人都怕这个!”
方茂年绝望:“你以为我没试过?”
他早就试过了好吗?失败了!
“那,把你爸妈送走,让他们去旅游,你再拍她?”朋友出主意道。
上次失败,是因为她的威胁。那如果她威胁的事不在了,岂不就没问题了?
“那她不怕怎么办?”想到什么?,方茂年攥着被子说道。
朋友惊讶:“不会吧?”
方茂年满眼绝望:“你不知道,你不懂她,她可能真的不怕。”
那女人是疯子,她不怕这个,搞不好拉着他同?归于尽,她可是干出过“煤气泄漏”的事。
朋友见他这也否定,那也否定,摊了摊手:“那没办法了,你祈祷她倒霉,意外去世吧。”
方茂年的眼里闪了闪。
服装厂经营起来后,韶音需要常常出去跑,拓展生意和销路。这一天,灰灰提醒她:“方茂年找人把你的刹车弄坏了,你最好修一修。”
“嗯。”韶音把车开进了检修点。
一整天,方茂年在医院里都精神紧绷,激动得不得了。
她会死吧?
重伤也行!
不能杀人,可是如果她“意外去世”,可就怪不着他了!
他心里咚咚咚,跳得急促,一直在祈祷,饭都没吃下去。
他等?啊等?,没等到“家属收尸”的电话,不知道是期待多一些?还是什么?多一些?。
直到傍晚,手机响了。
他猛地一抬手,差点把手机扔出去,定?睛一看,居然是疯女人打来了。
咽了咽唾沫,他按了接听:“喂,你好。”
“你好什么?呀,是我啊老公。”电话里传来女人笑吟吟的声音。
方茂年心里一沉,说不出的失望涌上。
“老公啊,你知道今天发生什么?事了吗?”
“什么??”
“我今天去给车做保养,师傅发现刹车坏了,给我修好了。哎哟,幸好我去保养了,不然麻烦大了,说不定?就要出事!”
“嗯。”方茂年失望地道。
“开车真是太危险了。幸好咱爸妈不开车,只是骑着电瓶车——哎呀!老公,有?人开着电瓶车闯红灯!好危险!差点就被一辆大货车蹭到!那人真是胆子大!老公,你说咱爸妈不会闯红灯吧?”
方茂年脑子里嗡的一声,气得声音都变了:“沈萱!你敢!”
“瞧你说的,什么?敢不敢的。不说了,我点的外卖到了。”挂了电话。
方茂年脑子里仍然嗡嗡的,眼前也一阵阵发黑。
恐惧渐渐涌上,他发觉身体开始变冷,整个人忍不住发抖。
满手心的冷汗,粘腻湿滑。
他重新将电话打过去,声音空洞得仿佛不是自己的:“两百万,不能更多了。”
她要离婚,他最多给她两百万。
“不需要。”韶音点的锅包肉,夹起一块橙黄焦脆,裹了亮晶晶汤汁的锅包肉,送入口中,焦酥香浓的口感在味蕾化开,她满足地眯起眼睛,让灰灰拿走一半吃,含混地对方茂年说道:“我一毛钱都不要你的。方茂年,只要你死了,你的钱都是我的。”
放屁!他爸妈也能拿一半!
但这会儿不是跟她争执的时候,他满心无力,恐惧与愤怒将他折磨得筋疲力竭,闭着眼睛,疲惫地问:“你究竟想干什么??”
“嘻嘻,我舍不得你死的。”韶音脆生生地笑起来,“我还没打你打够呢。”
电话挂断。
方茂年已经快疯了。
他觉得,他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杀了她,跟她同归于尽。
当晚,他做了噩梦。
梦见自己回到家,被老婆打。
她扇他耳光,踹他肚子,在他蜷缩在地上时狠狠踢他,任凭他求饶也不罢休。
有?些?熟悉,方茂年心想,他曾经就是这么?打沈萱的。
记忆忽然变得清晰起来,他开始意识到,他曾经对沈萱做的,都在梦里被同样对待了。
不对,他没有按着沈萱的头,让她喝马桶里的水。
“不,不,我没有——咕咚咕咚!”
他被拴上链子,住在客厅里临时搭建的狗窝里,她给他吃shi。
这个梦很长,长到方茂年绝望,在梦里几次自杀。但是每次自杀醒来,还是在梦里。
以至于他真的清醒后,还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而梦境清晰得仿佛真实发生过,一幕幕,一帧帧,清晰地掺杂在他的记忆中,令他有?些?分不清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了!
“啊——”他抱着头大叫起来。
晚上,他又做了同?样的梦。
梦里仍然被虐待,但是虐待的花样有些?不同?,他记得清清楚楚,她给他吃的shi不一样了,上次是干的,这次是稀的。
接连几次,方茂年的精神都濒临崩溃,而韶音偏偏在这时给他打电话:“好吃吗?”
方茂年一下子吐了!
胆汁都要呕出来!
“你对我做了什么??!”他颤抖着声音怒吼。
韶音轻描淡写地说:“能有什么??小玩意。”
现实时间进展太慢了,她不想真的浪费两年在他身上,于是做了点小手脚。
她要早点跟他离婚,还要拿到他的钱,扩大生意,赚更多的钱,做更有意义的事。
方茂年吐得不行,什么?都吃不下,但他的腿还断着,需要大量营养来恢复伤情。他吃不下,只能给他打营养针。
“妈。”他绝望又无助,忍不住给自己妈打电话,想获得一点温暖。
老太太跟他闲话了几句,声音里透着疲惫:“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睡觉睡不好,老做梦。”
方茂年听到这句,后背上的汗毛一层层竖起来了,惊恐得瞳仁都放大了,忍不住握紧手机,声音不受控制地尖锐起来:“妈!你梦到什么?了!”
“哎哟,你别叫,叫得我脑仁疼。”老太太抱怨,“我也不记得了,反正不是什么?好梦,醒来就不痛快。”
方茂年的眼泪“唰”地流下来。
痛哭流涕。
他忍不住捶自己的腿,狠狠地捶!
如?果不是这条腿,他现在就跟她同归于尽!
“我答应你了。”他打电话过去。
仅有?的一丝理智告诉他,破财保平安。
他现在断腿住院,自己做不了,如?果找别人做,一是留把柄在别人手上,二是干这种事也需要破财,没有足够多的钱,别人也不干的。
只是心里恨上了,把韶音恨之入骨!逼得他这样,他早晚弄死她!
这个念头刚闪过脑海,蓦地打了个寒战。
他倒是想,但是刹车那次都没弄死她,她就那么好的运气,还有?拍果照那次,他明明给她吃了安眠成分,她居然没睡着,还有?他和他妈做的梦……
一股阴冷的气息包裹住他,令他吓得再也不敢多想。
等?他的腿好一点,韶音把他接回家。
他跟爸妈说要做生意,需要现钱,于是把房子、车子、存款等全都抵押掉,弄了七百多万,全都给了韶音。
然后两人扯了离婚证。
“你说到做到!”从民政局出来,方茂年阴狠地看着她说。
如?果她还不放手,他真的跟她同归于尽!
“唉。”韶音悠悠叹气,“你知道吗?其实我根本不想这么?快跟你离婚。”她觑他一眼,美眸转动,“本想过上一年半载,再跟你离婚的。”
方茂年冷冷一笑,呸了她一口,转身走了。
离婚的事没有瞒过方茂年的爸妈。方茂年的解释是:“她又不能生,谁跟她继续过?”
至于赔掉的钱,他打算过段时间找个“被人骗了,钱被卷走了”的借口,跟两老说一下。
或者有?别的办法,还有?机会弄回来。
韶音压根没惦记他,一个小人物,不值得她放在心上。手里的钱多了,她扩建,招人,把生意铺得更大,甚至租店面营业,以厂家直销的噱头,天天搞特价。
她要打入最底层女性人群。
精梳棉、精致有趣印花的短袖、长袖、裙子、童装,天天打折,十?五块两件,二十?块三?件,天天广播。
还让员工散播一些?不实消息,比如?老板是个女人,特别好强,相信女人比男人强,招的员工都是女性,还很侠气,比如?员工某某被婆婆和老公虐待,她知道后,亲自上门把人救出来,包吃包住,然后调到外地的分店去了,那人离开家里,做事可有劲头了,每个月的奖金没低于两千过。
“真的假的啊?”听着售货员小嘴叭叭的,买衣服的客人不禁好奇问道。
售货员都是拿了钱的,指着天发誓:“当然是真的!如?果是假的,诅咒我工作被辞退!”
甚至说出更多细节来,搞得很真的样子。
但是,一直没有?人找韶音求助。她不着急,等?赚得钱再多一点,她会建立一个基金会。
不为别的。如?果沈萱在死之前有?幸获得别人的帮助,从坑里爬了出来,她一定?会充满感激,会想要帮助其他坑底的人。
所以,韶音辞了幼儿园的工作,以开服装厂为起始点,打算做一点事情。
一转眼,她来到这个世界半年多了。
入了秋,连着三?天都是阴雨绵绵。韶音开着车,从隔壁县往家走。车子行驶在坑坑洼洼的泥泞道路上,体验感极差,颠得她皱起眉头。
雨刮器不停摆动着,视线在模糊与清晰之间切换,让她有?些?烦躁。
这种天气待在家里,喝点小酒,静静听雨声,是不错的感受。但是行驶在道路上,真是烦人。
“前面有人!”
在韶音看清之前,灰灰已经提醒出声。
韶音的车速不快,但还是又放缓一些?。透过车玻璃,看向前方的道路上。
只见一个身形瘦弱的女人踉踉跄跄地走在路边。
女人没有打伞,浑身被雨水浇透,单薄的衣服贴在身上,愈发显得瘦骨嶙峋。半长的头发湿哒哒地贴着头皮,肩膀向下垮着,脚步仓惶,是失意的人才会有?的姿态。
韶音的视线落在她垂落的左手上。随着她踉跄的脚步,那只手以不自然的幅度摆动着。
眉头皱了皱。
“吱——”踩了一脚刹车,缓缓开到女人身边,降下车玻璃,冲她喊道:“姐妹,搭车吗?”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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