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三个世界（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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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水侧过头抬眼看到江淮一脸呆滞地看着面前的场景，暗戳戳晃了晃自己?同样是球形的小圆尾巴，心下忍不住得意起来。

一雪前耻。

自己?这下子可算是把那天丢了的场子找了回来。

其实看呆的何止江淮一个，这是所有?人都?没想像到的画面。

更可怕的是，并不只是比斗场边缘的草木，以这里为?中心，距离越来越远，逐渐延伸至方圆更远的范围。

所有?的植物都?弯下了身子，匍匐在地上。

它们遵从着神的旨意。

尽可能地生长着。

它们蔓延着自己?的枝条。

从远方而来。

一直到比斗场穹顶的上方。

整个长宁城的人眼底都?是周遭肆意疯长的绿意。

那些绿藤穿过城墙，铺满街道，缠绕房屋……

一切都?乱了起来。

有?人用刀剑砍，用火烧。

可无尽的绿意杀不尽砍不绝。

被烧成了灰烬。

它们便?又从灰烬中重生。

从来没有?人见过这样的场面，绝望如?潮水一般淹没了整座城市。

人们哭喊着，开始跪在地上忏悔自己?的罪恶，乞求神灵。

比斗场内，狼头蛛早已?经被那些绿藤紧紧缠绕倒在地上呼吸困难，江荣再也没有?了那副趾高?气昂的样子，他同样面色苍白倒在地上，不断地感受到生命的流逝，却毫无办法。

无尽的绿游移在已?经被穹顶封闭的比斗场里，它们柔软着腰肢，颤抖着身子。

小心翼翼地凑到越水面前，缓缓在自己?的身体上开出一朵妍丽绝艳的花儿。

谨以献给它们最尊贵无上的神明。

所有?人在绿网的扼制下动弹不得，他们在这里能清晰听得到场外满城的哀嚎声。

此时?，他们的视线都?无一不落在场上正中央站着的少?年身上，落在少?年怀中那只看似人畜无害的小白兽身上。

她分明只是静静待在那里，什么都?没做，却让一城为?之沦陷。

何其可怕！

江淮怔楞地看着怀中的小兽，此时?它一双红色瑰丽的眼眸早已?经不知?什么时?候合上了。

她像是睡着了。

身上笼罩着一层浅绿色的光芒。

比斗场外。

花开满城，馥郁芬芳

……

长宁城里所有?人都?知?道了，江淮的契约兽干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夕阳西斜，直至彻底没入了地平线。

暮色降临，满城疯魔了一般蔓延过来的草木终于退散了。城市恢复了原本的样子，但?是那副场景却给所有?人都?留下了挥之不去?的阴影。

满城风雨，偌大的江氏领院最偏远也最残破的宅院却是一片宁静。

小白团子还在昏迷中。

少?年拖着下巴看了她不知?道看了多久，伸出指尖轻轻点了点它的鼻尖，轻笑了一声。

“怎么还是这么喜欢出风头？”

……

深夜，越水悠悠转醒，视野里一片夜的黑。

她眨巴了两次眼睛。

有?些懵，但?更多的是不可思议。

在不管不顾造作了一场之后，自己?体内竟然没有?任何异常，更没有?出现她以为?的力量亏空之类的情况。

“醒了？”

伴随着暖橙色的火光亮起，一道声音响起。

是江淮的声音。

但?又好像不是江淮的声音。

是江淮的声线没错，可江淮不会用这种口吻说?话。

这种温温柔柔的语气，尾音里又像带着未完的意味，钩子似的，撩人心魂。

越水眯了眯眼睛：“你是谁？”

少?年歪头无辜道：“我是江淮啊。”

“你不是。”

“我是，又不是。”

像是知?道越水会不耐烦他在这里故弄玄虚似的，少?年灿烂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牙齿，在她发作之前就选择坦白从宽，诚实交代。

“你好水水，我叫江扶。”

“之所以我是说?我是江淮，是因为?这就是我的身体，我身体的名字确实是江淮；之所以说?我又不是江淮……唔，怎么解释呢？”好像真的遇到什么难题似的，少?年做了一个颇为?苦恼的表情。

“或许这么说?应该合适，我是江淮灵魂里的另一面。”

第二人格？

脑子里瞬间蹦出这个词汇之后，越水沉默了。

虽然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学来的这个词汇，但?是她的人族小崽子现在好像出了大问题。

“你什么时?候存在的？”越水又问。

“从江淮存在那一刻我就存在了。”少?年如?是回答。

脑海中关于“第二人格”这个词汇给出的相关信息说?，一个人衍生出的附属人格通常都?是因为?主人格精神上受到了什么刺激才产生的。

江淮小时?候过得惨，因此分裂出第二人格这个解释很?好说?通。

但?是这个江扶说?自己?是与生俱来的第二人格？

“你以前曾经出来过吗？”

“没有?哦。”江扶笑着更凑近了越水一些，“因为?水水，我才出来的。”

越水：“……”

出大问题。

……

第二天一早

越水睁开眼的时?候对上的就是一双黝黑的眸子。

那里面似乎藏了很?多东西，但?是在她面前的时?候，很?澄澈，并且毫无保留，她一眼就能望到底。

一眼就能确定，少?年已?经变回了江淮，那个阴沉内敛、有?点呆愣、执拗的人族崽子。

“水水，你还要走?吗？”

江淮的视线紧紧盯着越水，小心翼翼地问。

不知?道为?什么，昨天他把水水带回家之后的记忆全都?不见了。

早晨有?意识起，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感知?契约联系。

契约还在。

感知?到契约还在的那一瞬间，江淮觉得自己?心里就像昨天的长宁城那样。

整个城市都?被绿意铺满，那上面开满了花。

……

江淮心中紧张。

他早就知?道越水并不是普通的灵兽，他留不住它。

从小到大，他得到过的东西不多，失去?的东西也并不多，所以在意的想要留住的东西也不多。

可是现在，他想待在它身边。

从他做噩梦的夜里，一只软软的小爪子伸到他的掌心开始……

走?吗？

走?当?然还是要走?的。

“水水要是把我扔下了，那就把江淮杀了好了，反正也留不住你，唯一一点用处也没了。”

只是……想到昨晚上那个叫江扶的混蛋一脸笑容地威胁她的这句话，越水突然磨了磨自己?的小尖牙。

“我很?快就要离开。”

果然，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少?年眼中的光暗淡了下来。

整个早晨，小院子都?是乌云遍布。

直到——

“拿去?好好练，练会了就允许你继续做我的仆从，练不会就解除契约！”

伴随着那道奶凶的声音，一个纸团砸到了心不在焉一整个早晨的江淮的脑门上。

“好！”

连内容都?还没看，江淮第一时?间猛地点头答应下来。

乌云后面的太阳偷偷探了个头，阳光悄无声息落在了小院。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