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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傅云初的一瞬间,元鸢的心像被人挖走了一块,呼呼地灌着冷风。她缓缓低下头,搭在谢锦衣脖颈上的手僵硬着没了知觉。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突然要带她来赴宴,又屡屡对她做出亲昵之举。原来只是因为傅云初。
他在利用她报复傅云初!
她差点以为,差点以为……
羞辱、难堪在一瞬间涌上了元鸢的心头,不仅没有填补上心里缺失的那一块,反而将它撑得越来越大,越来越空。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谢锦衣看着低头不语的元鸢,唇角的笑意加深,可眼底的快感却渐渐消退。
他俯下身,贴在佳人耳畔的薄唇在外人看来是那么暧昧和亲密,可吐出的字句却让人心颤:“你的未婚夫在那儿,不去打个招呼么?”
尾音冰冷的嘲笑仿佛一把?利刃缓缓割开元鸢的心,每一刀都是羞辱。
若她与傅云初的婚约是真的,那么此刻在傅云初的眼里她就是个不守贞洁的女人。
可她不在意傅云初怎么看她,她在意的是原来谢锦衣这些日子对她的温柔都是装的,连那些吻都是假的。
她以为他们亲吻的时候,他和她一样感到欢愉满足,是因为情难自制,是因为喜欢。
可现在她想知道,他每一次吻她的时候他都在想什么?
是想告诉她,她背叛了傅云初,她是个不守贞洁之人?还是说看着她脸红心跳的时候,他只在心里嘲讽着她自作多情?
在他的眼里,她现在到底算什么?
可她的脑子里像灌满了浆糊,来不及思考肩头便被谢锦衣握住,强迫她转过身。谢锦衣的手搭在她的肩头,染上酒色的眼眸因为眼尾的红痣更添暧昧。
而元鸢却只能像他手中的木偶,木然地抬起眼,对上的是傅云初的目光。
他从来都是一个端方自持之人,哪怕看到刚刚她和谢锦衣那般亲昵之举,他仍旧静静地站在那儿望向她。
流苏面帘早已揭下,元鸢的脸明明白白地显露,而她眼里的失落和难堪悉数落在了他的眼底。
半晌,傅云初垂下眼睑转身离开。青色宽袍卷过拱门垂下的藤蔓,礼冠高束的墨发如黑瀑垂下。
转眼消失在拐角处。
上扬的腔调清晰地落在耳畔,仿佛在看一场好戏:“你的未婚夫走了,不去追?”
他让她走,可攥在她腕上的手却勒得她生疼。
元鸢抬起头,青丝顺着肩头散落,刺入眼帘的是谢锦衣冷漠的眼神。
那么陌生又伤人。
他睨眼看向她,语态散漫:“我早就说过你选男人的眼光不怎么样,亲眼看到未婚妻在别的男人那儿承欢,只会转身就走……呵,不过和你倒是挺配的。”
一样的薄情寡义,一样的没有心。
元鸢的手颤抖着,最后慢慢收紧,她看着谢锦衣的眼睛,想从里面看到丝毫自己熟悉的影子。
没有,除了冷漠什么都没有。
她终于清醒,问出了她最想知道的问题:“现在你觉得满意了么?”
今日带她入宫赴宴,不就是为了在傅云初面前演这么一场戏?可惜,傅云初不喜欢她,也根本不会在意。
能伤到的人也只有她而已。
谢锦衣没有回答她,垂眸看着她的那双眼睛像结了三尺寒冰。
满意?何为满意?
他又怎么可能满意?对这样一个满嘴谎言的女人,他还需要?什么理智?
是她口口声声说不喜欢傅云初,说他们的婚约是假的。可也是她背着他去给傅云初送信,是觉得待在他身边是水深火热,所以求着她的未婚夫来救她么?
那么之前所有的说辞,包括那个为了留下来而主动送上的吻也只是为了稳住他。谁不知道如今他和傅云初的立场不同,他甚至在想元鸢是不是为了给?傅云初探听消息才留在他身边。
可笑的是他险些就信了,他有那么一瞬间真的相信了她的说辞。可刚刚在大殿之上她见到傅云初时,眼里不是欢喜还能是什么?
他们想要琴瑟和鸣、举案齐眉?
呵,他偏不成全!
没有得到答案,元鸢也不想知道了。她忍着心酸看向谢锦衣,用尽力气将刺还给?他:“我的眼光再差,那也是我自己选的,与君何干?”
她原以为违心的话说出来会十分?畅快,可看到谢锦衣在一瞬间阴沉下来的眉眼,她却隐隐有些后悔。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感觉握在自己腕上的那只手要?将她的骨头给?捏碎了。
话已出口,覆水难收。元鸢逼迫自己不去去看他现在的神色,挣开他的手要?走。
这一回手腕上的力道轻轻松松地被挣脱,谢锦衣冷冷地开口:“好,好得很,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走了,一直到走出梅园也没有回过头去看她一眼。
元鸢眨了眨眼,遮住眼底的黯然。
她好想回家,可她的家在哪儿?
她已经没有家了。
眼泪趁着这个空隙涌上眼眶,她使劲想要忍住,可视线却越来越模糊。
她很少哭,也知道自己不该哭。有什么可委屈的,一开始不就应该知道么?谢锦衣现在根本就不喜欢她,他怎么报复她不都是她能想到的么?
离开了谢锦衣又如何,对他来说日日看着她就像在提醒他当初的难堪与羞辱。他做了什么?不过是将当初她加诸在他身上的还给?了她。是的,她难过的只是她终于认清他们之间没办法回到当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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