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锅子没盖,眼看着里?面的清水成了清汤,又从清汤成了奶白色的鱼汤,香味渐渐的也就飘了出?来。
方年年往汤里?面扔了一把个头不大、菌盖褐色的小草菇,她不知道学名叫什么,山中人?叫它?针头菇,看着可不就是大头针样儿。
“我看年丫头做饭就是享受,这天上的鸽子真多。”李婶抱怨了一句后转说:“你要是不想要她,我可带回家了,给?我家当个小厨娘,光让她做饭,不给?她吃的。心疼不?”
“林子里?,各种鸟就是多,我刚才还看到一只鹰。”塔娜说:“不心疼,这丫头伤我心了,不要她了。”
他们围坐在火堆旁边呢,就着火烤一些山芋、土豆、山药和板栗吃吃,在没有正式开饭前垫垫肚子。
听到娘亲说的,方年年夸张地做出?大惊失色的表情,蹲在娘亲身边,一眼一眼地看着她,仿佛说:你真的不要我了吗?真的吗?真的吗?
被娇娇俏俏的小姑娘可怜无助地看着,是个人?都心软了,更何况是自己的女?儿,塔娜当然不例外!
塔娜的脸还绷着,但很?快就破功了,无奈地说:“你啊。”
方年年蹭到娘亲的身边,抱着阿娘的胳臂,用脑袋蹭啊蹭的,“我再也不会把自己置于危险内呢,不要生我气?,好不好嘛?”
“哦。”
塔娜突然凶巴巴地说:“你要是还敢,我就打断你的腿。”
“嘤,不要这么残忍。”
“我宁愿养你一辈子,也不要去做危险的事情,最后……”塔娜都不敢去设想。
“我知道了。”方年年老?老?实实地说。
“不要嘴巴上说说。”
“嗯嗯,一定说到做到。”方年年举起三?根手?指,她说到做到,绝对不主动?把自己放在危险之境。
干柴噼里?啪啦发作响声,因?为母女?两个和好了,气?氛慢慢活络了起来,大家就开始问方年年又是摘叶子、又是挖坑、有个和泥巴究竟做的是什么。
方年年说:“叫花鱼,叫花鸡的变种。传闻有乞丐得到了一只鸡却苦于没有趁手?的工具来烹饪,就就地取材,用泥巴在鸡外面糊上一层埋进火堆里?烤,烤熟了拿出?来吃,咦,他发现?味道竟然格外的好。”
“我在外行走那么多年,竟然第一次耳闻。”
李叔惊讶地感慨。
“我家丫头就是看的书太多,杂七杂八的不知道看了些什么。”方奎打开一个栗子,去掉外面的绒毛,伸手?往妻子的方向送。
方年年正要伸手?去接,谢字还没有脱口而出?呢,就发现?老?爹这颗栗子根本就不是给?她的。
方奎的手?径直越过女?儿,把烤板栗放进了妻子的手?里?,还奇怪地看了女?儿一眼,问她:“手?做个怪样子做什么?”
羡慕使人?扭曲,方年年扯了扯嘴角说:“没啥。”
单身狗收回爪子。
李叔说:“看书就是好,我就看不进去,眼睛看了脑子里?也进不去。”
方奎又剥了一颗栗子,依然没有女?儿的份儿,“我看她一有功夫就抱着一本书看,也不知道怎么看进去的,几天一本书就看完了。”
“秀秀跟着学学,多看书,肚子里?有货。”李叔叮嘱女?儿。
李秀秀忙不迭地点头,“嗯嗯。”
“你爹就是吃了没有文化的亏,小小年纪就出?来跑江湖,早年间斗大的字不识一筐,在码头上背麻袋被人?骗了都说不出?个一二来,只会用一股子蛮力跟人?用拳头说话。”
说起当年,李叔是感慨万分,“打赢了又咋样,被人?告官还多吃几板子。”
“我小时候也是大字不识一个,后来去当兵了,才开始识字。”兴致来了,方奎也说起了年轻时候的事儿,“我那个继母恨不得我去死,天天用荆条抽我,十二三?岁,后背上没一条好肉。我爹说我年纪到了,送出?村塾念几年书,好去镇上弄个账房学徒当当。她起先答应着,我还以为她转性了,我没高兴两天,她就对我爹说我太调皮,人?家先生不要……”
方年年知道自己有个后奶奶,嫁进门就恨不得弄死前头生的孩子,她应该有个姑姑的,比爹爹小十岁,在一个冬天被冻死了……说是胎里?弱,养不大,但她小时候听爹娘夜话,是后奶奶在晚上故意不给?孩子盖被子,冻死的。
“她要是好心送你去村塾,你还没后面的事儿。”李叔语焉不详地说了一句,以前的事,就他们大人?知道,小孩子就别掺合了。
方奎笑,“可不是,还要谢谢她。”
后奶奶亏待爹爹,所以爹爹会在十三?岁瞒报年龄去参加募兵。负责募兵的是同村人?,知道爹爹的遭遇,就帮着隐瞒了下来,所以爹爹才能去当时的秦王麾下。因?为去了秦王麾下,后来才认识了娘。
因?为认识了娘,最后才有她和阿弟。
这么一算,竟然还真要谢谢那个素未谋面的后奶奶。
方年年好惊讶哟,竟然能产生这样的逻辑。
“一直没问,你那个后娘后来怎么样了?”李叔好奇地问,毕竟明面上,她可是有个勋功卓著的好儿子。
“福气?太大,她接不住,当年就没了。”方奎淡淡地说。
方年年听到此处看向她娘,她娘点头,证明就是如此。
李叔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幸好如此,不然你们心中多呕气?。恶人?自有天收,这话对也不对,霸占我家田地的宗亲日子就过得不错,我妹子当年出?嫁没钱操办婚事,我直接拿着砖头上门往自己脑门上砸,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方年年觉得李叔很?呕气?,如果不是年纪大了,有家业拖累,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光着脚的后生仔,肯定拿把刀把霸占他家田地房屋的宗亲宰了泄愤。
李婶说着安慰的话,李秀秀无措地坐在旁边,求助地看向方年年。
方年年眼睛一转,她说:“鱼好了。”
方奎当下说:“你别动?手?,我把泥团子弄出?来。”
“哎哟,不是泥团子啦。”
“看着像。”
方奎笑着坚持。
他拿了一根粗的树枝在火堆里?扒拉,烫过已经拿到一边了,免得弄泼出?来。
“爹,先弄小的,我估计大的没有熟透。”
“知道了,你爹这个还是懂的。”方奎把靠最近的小的泥团子扒拉过来,看到女?儿直接想碰,他说:“烫。”
方年年伸伸舌头,烫到的指尖捏捏耳朵。徒手?开肯定是不行的,是方奎用树枝砸开了厚厚的泥壳,味道瞬间就出?来了,方奎抬头看向大家,“还挺香。”
“动?作快点,闻得肚子里?馋虫都叫唤了。”李叔站起来过来帮忙。两个男人?三?下五除二地把鱼弄了出?来,干净的新鲜摘的大叶子上,一条烤得恰到好处的鲫鱼盛放在上面,袅袅像是直入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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