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擎川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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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虚殿内一尘不染，殿堂并不大，有东海的图腾画在房梁，也有龙身木纹刻在椅背。走进殿中，一股清风飘来，让人神清气爽。不愧是神君的府邸，小小一个会客的殿堂，都沾染着不少灵气。

这领路小官，名叫百年，看起来却是一副少年模样，走到殿前，恭敬对浅羽道，“姑姑，请随我去后堂。”

浅羽点头。

靖海将军小声在浅羽耳边，又道来，“姑姑，你有没有感觉到，进来以后，就有一股寒气？”

浅羽微微颔首，“将军，是灵气。”

元捷却道，“不，这擎川是在东海，神君是东海的神君，就算是灵气，也不该这么寒凉。”

“将军该是多心了。”浅羽道。

后堂坐了一会儿，方才见龙纹玄衫的身影从门外进来。神君细长的眉眼，似笑而非，见到浅羽道，“让姑姑久等了。”

这一声姑姑，叫得浅羽有些失色。神君年岁都长过浅羽许多，更不用说辈分，这声姑姑是随了三公主的口吻。如若是这样，或许三公主这三年，也并未被亏待了。

浅羽不敢抬眼，起身，行了北海拜见神君的礼仪，接着道明了来意，“浅羽拜见神君，此番前来，是奉龙王之命，代龙王来看望三公主。”

东冥上前，将浅羽扶起，“龙王有礼。”

神君手上，有道疤痕，从手背一直延伸入袖口，让浅羽不由得注目。神君在四海，战功累累，留下些伤疤并不出奇。可转念一想，能伤得了神君的人，不知是谁？

东冥见浅羽的目光，落到自己那道疤痕上，笑道，“哦，旧时征战时，留下的伤疤，吓到姑姑了。”

浅羽回神过来，“是浅羽失礼了。”跟着低头转身，摊手向身后跟着的兵士道，“这是龙王命浅羽带来的薄礼，还望神君笑纳。”

东冥道，“北海龙王有礼了。”

浅羽作礼，“神君客气。”说着，摊手指了指旁边的元捷道，“这是我北海靖海将军，从北海护我过来。”

元捷也行了拜见礼仪，“参见神君。”

“靖海将军？你是北海参念之子？”

元捷回道，“神君明见。”

“当年北海与饶族一战，你父亲奋力抵抗，去得刚烈。不光是北海，我四海之内，对他皆有敬意。靖海将军此番和姑姑前来我东海做客，是我东海莫大的荣幸。”

神君说话，句句客气周到，不愧是活了三万年的神仙。浅羽看着他的侧脸，轮廓仍像大婚那日那样迷人，心中那份妄念，不觉又作怪起来。

神君似是察觉到浅羽灼热的目光，“姑姑此番来得正是时候，我东海之滨有颗海灵树，镇守着东海灵气，东海每年都会为他举行祭典，此次正是他三十万年整的生辰。姑姑此番来，正好可以帮我东海看看，这祭典礼仪，可有什么疏漏的地方。”

浅羽点头，“浅羽别无所长，不过一届小小礼官，帮着看些祀礼该是份内的事。神君有什么需要浅羽帮忙的，尽管吩咐便可以了。”

“姑姑过谦了，北海这三千年来，大小祭典事务，北海龙王都交与姑姑打理，定是因为姑姑的周到之处。我让百年准备了祭典的贺词和章程，还请姑姑帮忙好好参详，看看是否有什么疏漏。”

“神君客气了。”浅羽作礼，转而对站在一旁的百年道，“那就有劳百年，领我看看那贺词和章程。”

神君笑道，“不急，不急。姑姑远道而来，还是先去三公主殿中，好生休息。也看看公主，这些年来，她甚是想念北海。祭典一事，可以明日再说。”

“多谢神君体谅。”这三千年来，礼官的身份，让浅羽的习性，循规蹈矩。如今在神君面前，虽心有喜爱敬佩之意，却也逃不离两人的身份之间那道屏障，只能寒暄至此。

记得当年，当初开始和师傅扶简，学习礼祭之学之时，是吃过许多苦头的。

浅羽生于北海海滨，原只是海边一颗灵石。却因生在了北海的海灵树旁边，吸取了些许灵气，加上万年日月精华的养育，方才生了灵性，化作了人形。五千年前，景瑜夫人在北海之滨游玩，在山野之间，遇见浅羽正在欢跳玩耍，一时心生怜爱，便将浅羽领回了北海。龙王看了看，浅羽这平庸的天资，要修成个仙，怕是都成困难，便将她交给了礼官扶简，修习修习礼祭之法便算了。

原在北海海滨，生得自由自在，常在沙滩和延绵的山脉之间恣意穿行，不似得龙宫这般拘束。可偏偏扶简是一副事无巨细，以礼相待的脾性。浅羽原本野生的习性，被扶简一一地罚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