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Chapter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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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生仔细回想地面情况,他只去过两次金融城是为了存款,对狭窄街巷的鳞次栉比建筑并不十分熟悉。“那里似乎有家外国银行,对吗?”
“恭喜你,答对了。”
玛丽给出报出了具体名字,“去年,伦敦迎来了第一家外国银行,法国AB银行就在此次调查的下水管道区域之上。据说它的安保措施很好,就像法国军队般固若金汤。”
华生:法军固若金汤,你确定不是反讽?
拿破仑的时代已经远去了,自从失去拿破仑,法国军队再也不是所向披靡。
华生摇摇头,现在不是在讨论军队战斗力的时候。他仍旧觉不可置信,从地下水管道窃取金库,听起来太像是天方夜谭。
“明顿先生,会不会是你多虑了?就以英格兰银行举例,它从十七世纪末创办至今,从未听闻它会被如此匪夷所思的方法打劫。”
“一百七十五年以来,确实没有爆出类似案件。”
玛丽却话锋一转,“可别忘了,伦敦是在十年前忍受不住臭气熏天的污水环境,终于开始全面改造修建下水道工程,而于四年前正式完工。正如地铁线路的修建也就是近些年的事。”
这意味着那个世界——四通八达却黑暗莫测的地下世界,它才刚刚成型不久。
从前没有人想搞挖地道抢劫金库,可能是外部环境条件不成熟,但不代表以后没有。
玛丽随手就能列举上辈子所知的著名案件。
1971年贝克街银行大劫案与1976年法国兴业银行劫案,都是挖通前往地下金库的地下通道,随后顺利进行了黄金搬运。
当然,这些案例不能在华生面前直言。
华生却已经动摇,只是还有些迟疑。
“虽然华莱士工程队没有登记在册,而且最近也没有维修工程申请信息,但不意味着一定在搞打劫金库。也许,也许,只是一个不正规的施工队接了一趟不正规的私活。”
“是的,我们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如果再添以下线索呢?”
玛丽用上了昨天随便想的借口,把在地铁见闻说了出来。
“因为追查托里的案子,我对于埃及方面多了一些关注。昨天,我在地铁上遇到两位疑似退役军人的下水道工,懂得阿拉伯语。”
玛丽还说起了跟踪所知,“那条死巷发现的糖纸,猜猜它所属糖果的价格。最便宜的一小罐也要五英镑。”
昨天,玛丽回家询问了女佣索菲亚有无听过「小甜甜彩虹屋」。得到回答,那是伦敦较为有名的贵价糖果品牌。
下水道工人的月薪工资上限至多10英镑,如非嗜糖成痴到一定境界,绝不可能买这种贵价糖果。
目前也不能百分百肯定是Z与C那伙人吃的糖。
糖纸可能是随风飘落,然后被捡起来看了一眼,在上面留下了黑兮兮的沾有下水道油污的指纹。
“值得注意的是,古怪之处不限于没有登记在册的施工队与施工记录、不合月薪购买力的糖果,还有那句阿拉伯语数字。”
玛丽说的正是单词「四天」,“以昨天来计算,四天后是周一,8月27日。请允许我提醒,今年英格兰增添了银行公休日,最近的那次正好是下周一。②“
那意味着本周日与下周一连休。
金融城没有了熙熙攘攘的交易者,哪怕有安保人员,但很难说他们的警惕心如何。这种时候非常适合静悄悄地打劫。
倘若一次两次的古怪表现用巧合去解释,但要怎么解释接二连三的反常情况?
事出反常必有妖。
华生不得不承认,金融城的地下没有沉睡妖龙,但极有可能存在一支想要作妖的抢劫队。
“明顿先生,你的疑虑很有道理。其实求证并不难,我们打开死巷的窨井盖下去一探究竟即可。”
“正是如此,很高兴我们达成一致。”
玛丽等的就是这句话,“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已经安排人去够买前往下水道的装备。养精蓄锐,今天半夜就能下地查证。”
为什么是半夜探查?
因为目标嫌疑人半夜应该会休息。
考虑到目标嫌疑人打着维修下水道的旗号,这种维修的施工时间一般不包括半夜,是为不让地下的敲敲打打声吵到地上人们的睡眠。
如果真有人借修下水道而挖金库通道,也该谨慎考虑声音问题。无疑,借着白天的嘈杂声施工,更能掩人耳目。
至于有没有可能运气差地撞个正着?
华生也有点担忧,但没想过去苏格兰场报案,或是直接向法国AB银行示警。他太了解警局与银行方面在未见实证前,只会把两人当成疯子处理。
毕竟,不是谁都像他被明顿先生救过一次,愿意因为一番推理就去肮脏的下水道世界走一遭。那些警探与银行家,有时候要撞了南墙才肯承认头会很痛。
**
时间总是过得快。
不知不觉,座钟指针偏向22:45。
华生下午提前补了觉,现在到蓓尔美尔街换好下地的探查套装,颇为精神抖擞。
等会,由他驾车前往金融城。两人不从死巷的窨井盖下地,而从其侧两条街开外的下水道口深入地下,然后根据线路图所示一探究竟。
哪来的线路图?
玛丽上午从市政工程处查了资料,随即画出一目了然的线路图。
分别用红蓝两色墨水标注出计划路线A与B,以及一条金黄色油笔勾勒的逃跑路线,以防地下出现意外事件。
一切准备就绪。
“愿上帝保佑!今夜能顺利找到证据。”
出门前,华生在身前划了一个十字,试图平复激动又难免紧张的心情。
他想起尚未谈及的重要问题,“明顿先生,如果找到了地下存在打劫银行的证据,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吗?”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玛丽似乎不假思索地回答,而见华生神色迷惑又补充说明。“简单点就是黑吃黑,你觉得怎么样?”
安静。
古怪的安静,瞬间在房内蔓延。
华生从没想过在报纸新闻预定自己的头版头条,更不谈其劲爆标题是「维多利亚女王治下·伦敦第一家外国银行·大劫案扑朔迷离,究竟谁是真凶?」
愣神不过三秒。
“哈哈……”
华生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道,“明顿先生,你又说冷笑话了。这是想要转移我的紧张情绪,就像你曾经转移乔治安娜小姐的恐惧情绪而提议分了那堆金币。我都懂的,不会误解你的绅士精神。请放心,我会努力不紧张。”
玛丽:你确定真的懂?
为什么她偶尔说说心里话,但没几个人当真。
曾经她写过《手把手教你从下水道打劫银行》想要出版,可惜最后被教父给投稿银行安保部高层,为她换取了一笔高价安全咨询费。
对此有什么不满吗?谈不上不满,一大笔钱到手。奈何读者太少了,少到令人有一点点遗憾。真的,她保证只有一点点遗憾。
此刻,玛丽终是缓缓微笑,“谢谢,我也觉得这是优秀的冷笑话。之后没什么特别计划,应该能和银行有一笔几千英镑的交易,是我们应得的奖励。”
“很好,这样很好。”
华生偷偷松了一口气。明顿先生哪里都好,只是对幽默感的认知和常人不太相同,总会在不关键的时候让气氛冷不丁地变得有点古怪。也许,习惯就好?
两人似乎达成一致,出门坐上了马车。
前方,是黑暗地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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