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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生活平平淡淡地过,警院后面两年开始实习的实习,进修的进修,顾漾舟和筑清光进入了漫长的对峙期。
与其说是对峙,不如说成各自在各自的生活里忙碌着。
分开的前两年,筑清光其实非常非常不适应。
近十年的友谊,就连平时吃个饭,她都会下意识想打电话给顾漾舟约饭。出去唱K被筑彬华打电话查岗,也是被训完后就委屈巴巴想找顾漾舟帮忙求个情。
但好在身边热闹就不会觉得孤单,新校区也一堆陪着一块玩的同学朋友,让她有了点慰籍。
大四毕业季在即,大家都在各奔东西的岔路口。
有人求职、有人考研、有人结婚......筑清光回过头来发现大学四年也就这么一回事,她过得太懒散太顺利。
曲妙妙在大三那年签了家娱乐公司,以爱豆形象在一个小选秀节目出道,但因为和成员之间一直不亲近,在镜头前也没给人留下什么浓墨重彩的印象。
筑清光去老校区找她时顺便给顾漾舟打了一个电话,按道理来说她应该避嫌的。可那年在房间把话说完之后两个人好像都捋清了很多事,他没再打扰她。
其实他们两个人之间主动联系的一直都是筑清光。
顾漾舟喜欢她,那是他的事。
他不能让筑清光失去一个朋友,顶多只是让她多了一个追求者。
可仔细想想,顾漾舟几乎没追过她。
不会和其它男生一样送束花告白,不会在被拒绝后就另觅新欢。
他只是寡言又热烈,一如既往。
电话没有打通,警院生在大三就开始在当地警察局或派出所实习。
刑侦、巡警在实习期算比较简单的工作。
用电脑软件对比指纹,按时上下班。巡城时值完自己轮到的那班就算结束,在派出所是记笔录,做调解......
事情不紧张却又忙碌,想来顾漾舟也应该相差无几,她没再继续打过去。
咖啡厅里人不多,为了估计曲妙妙那为数不多的几千个铁粉,筑清光特意找了个靠墙角的位置。
“我说大明星,你这帽子都敢随便摘下来了?”
曲妙妙撩撩头发,苦笑一声。
她前段时间还被同公司一个男艺人捆着炒cp绯闻,连续一星期都不太痛快。
筑清光非常不会看眼色,抱怨完了上次没抢到香香家的包后又开始说这几天要搬家的事情。
筑彬华两三年前就开始把事业重心往安清市移,她以前一直以为只是因为房产经济发展,直到上周回家看见了书房垃圾桶里躺着一张新婚邀请函。
董琴和曲谷生的新婚,大家都说是“缘来还是你”的幸福。实际上只有筑清光知道她这行为有多厚脸皮,妄想一笑泯恩仇,居然要用这种方法毁掉筑彬华对她的最后一点好感。
筑清光看见那张邀请函被丢弃时也才明白,筑彬华其实很早可能就不爱董琴了。他爱的可能是回忆里的妻子,而不是那个出轨初恋的女人。
两个人时隔很久没见,筑清光话越说越多了起来,拍拍桌子:“你怎么这么无精打采的?”
“我在想正式毕业了嘛,公司要给我影视资源,该走哪种风格的比较好。你也知道我一直对自己定位不太清楚,和你不一样。”曲妙妙咬着勺子说。
她确实有时候和筑清光待一块能很疯,甚至和筑清光为人处事风格很像。但因为心思更敏感些,独自在一个新环境就不一定能成为里面的团宠。
筑清光显然更不懂:“我是什么样?”
“就感觉是个很自由自在的人,没什么顾虑。是那种因为心血来潮就可能会抛下一切,去一趟日本吃三文鱼的人。”
“听起来好像是这样。”筑清光无所谓地搅了搅糖,歪头说,“你和我差不多啊,要不然我俩怎么能玩这么好,你说是吧?”
“不是啊。”她坦然开口,“我一直在有意识地学你。”
筑清光绝对不是那种在熟人面前好相处的人,她落落大方的女神形象仅呈现在其他人眼里。
中学她羡慕筑清光一呼百应的交际圈,就想方设法和她用一样的东西,听一样的音乐,在交友这一方面曲妙妙一直有无意识的讨好行为。
后来成功通过筑清光认识了帅宏、老季这些校园扛把子,性格也越来越放得开,但本质上不过是将筑清光的特点放大了而已。
曲妙妙叹口气,语气像在开玩笑:“其实你脾气在熟人面前真的不好,但你好像天生招人喜欢。”
筑清光有些惊讶:“好端端的说这个干嘛?”
“不干嘛呀,我只是想说虽然我也羡慕嫉妒过你,但是我没有做过对你不好的事。”曲妙妙笑笑,坐直了点,“对了,最近和顾漾舟和好了还是好事将近?”
“什么鬼东西?”
“呀......我说漏嘴了?”
筑清光皱眉:“既然说漏了就继续说完呀。”
曲妙妙支支吾吾地回答了几句,又把话题引去了别的地方。
所有人在规划建设未来的时候,筑彬华投资了一家广播公司,为筑清光在安清市开了一档私属夜间电台。
筑清光喜欢播音,又浑浑噩噩没什么志向,自然是没有任何意见。
收拾行李准备离开时,突然收到了顾明山去世的消息,准确来说是自杀。
顾明山从毒窝出来那年就染上了毒.瘾,这对很多缉毒警来说都是家常便饭,出行卧底任务需要隐藏身份时就会逼不得已加入其中。
这些年来他陆陆续续花了8年时间,反反复复进出戒毒所,要知道一万个瘾.君子里能成功戒毒的可能也就一两个。
顾家从十年前搬来南港,亲友一直不多。
顾明山为了顾漾舟坚持了苦难的八年,最后觉得顾漾舟能自力更生、照顾自己了,他终于选择了自尽。
这些都是内情,筑彬华没打算告诉筑清光这么多,只淡声解释说是一直以来的病情突然加重,然后猝死家中。
关于顾明山的事情,筑清光了解的也不多。
只知道是一个缉毒英雄,但伤重残疾,这几年来身体每况愈下。
一两年没怎么见过面,居然就听到人没了,她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或者说她明明还在对顾漾舟生气,现在却在想他该有多难过,彻彻底底的茕茕孑立了。
接到筑彬华电话时,筑清光已经在机场办完了行李托运。
筑彬华说:“你没见过去世的人,怕吓到你,不用回来也行。你顾叔走得突然,身后事我帮着你顾哥哥照料一下,过几天再回安清。”
成年人似乎到一个年纪已经把死亡看得很轻,顾明山这副身子骨在一两年前就已经初现病重端倪,对他们来说,可能离开也是一种解脱。
手机里没有顾漾舟的消息,他没找过她,即使在这种时候。
筑清光走向安检通道的脚步越来越沉重,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自己,这次不转身就真的完了,就可以摆脱他了。
她向来知道怎么狠心把纠缠不清的人踹开,只要不回去,顾漾舟会死心的,会放过她的。
另一个声音却在唱反调。
去看看他吧,他现在一定需要你。
可怜可怜他吧,反正也没几次了。
他那么爱你,哪怕是看在这么多年朋友的份上。
两种声音越来愈大,筑清光感觉心悸气闷,把背包放进检查盒前猛地停住脚往回跑,拦了辆出租车回家。
......
筑清光赶到家门口前一站的公交车站,和正从墓园回来的筑彬华、顾漾舟碰上面。
两个人上一次见面是筑清光毕设答辩那天,有个学弟给她送了个毕业礼物,正好被他看见。
顾漾舟盯了那个男生很久,以一种不太善意的目光,一时之间让筑清光非常下不来台。只好敷衍着说:“顾漾舟,你下次...不是,我要去吃散伙饭,改天再来找你。”
顾漾舟垂眼看她,淡声问:“改天是哪天,下次是哪次?”
他又来了,兜兜转转大学一两年没怎么好好说过话,一开口还是在逼她考虑两个人的关系。
所以并不算一次友好的相处。
顾漾舟穿了一身黑色,左臂上戴着一条白色布条,城市里的葬礼办的低调。他安静又冷淡,面色有些苍白,但比筑清光想象中的状态要好些。
筑彬华见她来了也没太惊奇,倒是顾漾舟定定看着她,反应过来后拉过她的手腕抱了上去。
“.......”筑清光尴尬地看了一眼一旁的筑彬华,似乎想解释解释这突如其来变这么亲密的原因。
“我先回去了。”筑彬华倒是没介意,拍拍她的肩往坡上走。
筑清光意识到了怎么似的,张口问:“你是不是和我爸说什么了?”出租车司机在路边等了好一会儿,顾漾舟侧头看过去,上前付过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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