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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浑沉沉的夜过渡到白日,闹钟铃响了又被掐断。

筑清光倦乏得要命,却感觉腰侧那又痒又麻,是身后的男人在亲那里的纹身。

他就不累的嘛......

脑子模模糊糊地把昨天晚上的厮磨放大几遍,起初她到那一步死活不愿意,娇气地哭疼。顾漾舟忍了好几次,最后是连哄带骗把人带上贼船,前面大部分时间都在哄她,光是擦眼泪就用了大半包纸。

后来,四肢骨骸都在叫嚣着酸软无力。

第一次结束后她想喝水,他便套上长裤把水端来放床头柜上,嘴对嘴地喂。她屈肘去推他,侧身慢慢吞吞想躲开,却又被他拉住。翻来覆去,渐渐水淋淋,汗涔涔。

没有任何预兆,他顶.进来,把她搂得很紧。筑清光眼尾一下就蕴了水光,肌肤上的接触没再分开过一秒,像个毛头小子初尝情.欲,食髓知味。

灵魂被抛上高空,身体却在坠入情网。

窗外是一片雪白的世界,叶尖上的雪水融化滴落下来,白天的感官比夜晚更直接,被反反复复地折腾到入睡,她嗓子都喊痛了。

筑清光后怕地往下缩,转身抱住他的腰:“哥哥哥哥......不来了!真累死了,你要还想我给你用手。”

她深明大义得很,说着就把手往下伸。

“不用。”

顾漾舟亲她头顶上的发旋,克制住急促的呼吸把她圈进自己怀里,从没有觉得她娇小玲珑成这样。一只手握着她的手指轻轻拨弄,另一只手往她腰那慢慢揉着。

他已经穿上了衣服,看来是早就醒过一次。口腔里还有漱口水的味道,还有淡淡的烟味。

筑清光什么也没穿,就一条睡裙和小毛毯虚盖着自己。

被子和床单都被丢进了洗衣机里,感受他在那个纹身处摩挲,她仰头咬一口他的下巴:“是不是心疼我了?”

顾漾舟没说话,玫瑰纹身下那个伤疤仿佛在提醒他什么。

即使是不同校区那几年,他也一直有看着她。晚上和同学一起去唱歌,坐公交坐过站,和哪些男生有过交往,参加了几次大学生主持、辩论大赛......他们认识这么多年,可唯独最近这几年最为陌生。

如果他没申请去前线缉毒,继续死皮赖脸地守在筑清光身边,她也拿他没办法,至少不用学着一个人长大。

顾漾舟想,她多怕疼的一个人,也不知道当时有没有哭。

“前几天妙妙给我说,我妈妈她和曲伯父离婚了,听说她又找了个法国的小男友,只比我大十岁……”筑清光突然开口,声音有点闷。

不得不承认,董琴给她的感情观带来很大影响。十几岁时她嘲笑筑清光单纯梦幻的真爱论,二十来岁时她讽刺筑清光和她是同一类人。

她想让自己和董琴有彻底的区别,董琴这一生尽管到了半百依旧活得恣意,甚至肆意伤害那些爱她的人。筑清光有点委屈,从答应接受顾漾舟那一刻起,她就是全心全意的。所以昨天晚上再怎么觉得不适应,她也没推开。

“我和她不一样的,顾漾舟。”

顾漾舟把她的脸往自己肩颈处靠,手轻轻拍着她的肩:“我知道。”

“我觉得我爸爸好可怜,他都不想我去看他。”

他说:“来安清前帮你看望过了。挺好的,没瘦没病。”

筑清光点点头,筑彬华不想自己去看他一是怕她难受,二是作为一直以来就很强大的父亲的尊严。公司后面的事情也都交给二把手处理,没麻烦到她半分。

父女俩都是骄傲的人,也想让对方为自己骄傲,所以筑清光当年高考才会这么努力考上名校。

她吸吸鼻子,趁着还在床上就开始狂吹枕边风:“顾漾舟,其实我这几年也过得不好,从大学转校区就很难受。”

天天吃喝玩乐没人管着,期末忙着抱佛脚求教授,免不了挂科重考,当然难受。

“后来毕业工作了我就特别想你。”

仅仅在逢年过节筑彬华谈论到他的时候会有这么点想念,还有留下烂摊子不会解决时。

筑清光说这些虽然是为了骗他,本质上却也只是想减轻自己的歉疚感,她为她的薄情、娇纵、害怕和只会逃避找了面以后悔为名的屏障。

反正顾漾舟什么都信,就算不信,他也不会揭穿。

...

她零零碎碎说了一大堆洗白自己的话,口干舌燥后戳戳顾漾舟的大腿:“你能不能别抵着我了?”

穿着裤子的触觉都这么明显,筑清光怕被他摁在床上又来一回。

顾漾舟侧过身,不回答。没办法,他对她的欲望一直以来就很强。

藏不住,现在也不想藏。

“你来安清干嘛的?”

“送检。”之前的跨省贩毒案还没完,他调回国内刑侦大队部门的最后一个案子。

筑清光实则没怎么听懂,哦了一声:“那还去那里吗?那个缅甸还是老挝的地方。”

“应该不用去了。”

在遇见筑清光那天晚上起,他就打了转队的报告书。缉毒警有多危险,更危险的是身边人,他们比谁都清楚。

床头柜他的手机一直在震动,筑清光猜到可能是工作,抱怨:“你们这些单位怎么回事啊?真把你当公仆了嘛!哪有让一个伤患者一个月没到就开始工作的,伤筋动骨还一百天呢!”

他安抚地拍拍她的头,把电话接起,边走到衣柜前帮她拿出衣服。

李青伟的号码,那边却是谭棠在说话:“顾Sir,你昨天晚上怎么没回酒店?安清市的局副也来了,南港那边还调了警力过来。上头怀疑这案子和在境外的秃鹫有关,还得你和之前一起在那执行任务的邓Sir收尾。”

顾漾舟拿出一件衬衫丢过去:“邓碌腿好了?”

谭棠笑了一声:“害,你都能出院了,他那点小伤还敢叫唤嘛!昨晚上你没和大家一起回酒店......是自己订了房还是在朋友那啊?”

他没答,皱着眉淡声说:“二十分钟后我会到局里。”

挂断电话,抬眼看向床上的人。

筑清光靠在床头盯着他,嘟囔一句:“你没换衣服,你同事会知道的。”

“知道什么?”

“......”

知道你在女朋友家睡了一觉。不!是和女朋友睡了一觉。

筑清光没好意思说出口,当着他的面套上衬衫,伸手要他抱:“要去刷牙。”

顾漾舟俯身把人搂着,放在洗手台上,给她挤了牙膏:“张嘴。”

“你不是说二十分钟要回局里嘛。”她含糊着把牙膏含进去,“你去吧,我寄己可以!”

“嗯,晚上一起吃饭。”

想时时刻刻粘着她的心昭然若揭,顾漾舟总是把自己的热情和爱意表现得显而易见。

明明对待筑清光这种人,欲擒故纵是最容易得手的办法,可他偏不。直来直去,没有任何诡计。

筑清光小腿晃着踢踢他的膝盖:“哎,受伤了还这么忙,警局就没有长一点的假期吗?

顾漾舟低声,脱口而出:“婚假长......点。”

说完,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筑清光跳下来,权当没听见似的朝他摆摆手:“上班去吧,晚上见!”

他没再耽搁,顺手提了门口的垃圾下楼。

又想起刚刚没经过大脑思考就顺嘴说的话,婚假......仿佛在暗示她什么。

筑清光这样三分钟热度、无条件选择自由的人,能待在他身边就已经很不容易了,何况捆绑她结婚。如果说董琴让她从高二过后就觉得真爱是个笑话,那更不用说结婚。

记得中学时代他们经过南港市民政局那条路口,筑清光那个时候就对婚姻没什么向往,她的原话是:“两个人无可奈何组成一个家庭,顺其自然生子老去,这样的生活简直是人间地狱!”

她会不会又觉得有压力了,会不会又跑远。

顾漾舟坐在副驾驶上,望着指间那根未点燃的烟发了很久的呆。直到一旁的邓碌拿着几张照片,把任务计划讲完后推推他:“听清了吗?”

他侧头,收起烟:“知道了,帽子给我。”

这个案子以卖烟草产品为噱头,一路从西南地区向东南方向移动,大批毒品走私犯随之猖獗起来,算得上一股不小的势力。

此次行动需要顾漾舟和谭棠伪装买家情侣,谈判时顺便和团伙的卧底警察搭好线,约在下午五点半的体育城附近。

几个人又商讨了一下如何引蛇出洞,来个瓮中捉鳖,在得知这个团伙成员有多少后,车内气氛都变得紧张了点。

沉默的行车中,邓碌瞥了一眼后座四个各做各事的下属,问旁边人:“你昨晚上在喜马拉雅那?够可以的啊。”

和顾漾舟一起在境外待了近四年,几乎整支队伍都知道他的习惯。

为了收听到国内的电台,他时常拿着手机和收音机站在国界线边上录音。这样一个寡淡冷情的男人,居然会在每个翻来覆去无法入睡的夜里,把那女人的电台反复听。

大家都知道他有个挂念的人,就戏称那是顾Sir心中的喜马拉雅。是电台,同样也是高不可攀、不可说的喜马拉雅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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