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番外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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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的?那个下午,天?边的?红霞血染的?一般。

放学的?铃声一敲响，叶阳希连书?包都没拿，直奔向学校后街的?那间粥铺。

“一碗香菇瘦肉粥,麻烦快一点。”

他赶着?去医院,田夏牙齿疼的?厉害,他想她也吃不下什么别的?，上课的?时候正发愁地不知道?给她带什么晚餐才好。

他甚至完全忘记了田夏现在是在家里?。

等粥煮开的?时间里?他接到阳明的?电话。

阳明对他这种今天?答应他走结果明天?马上反悔的?行为表示了强烈的?不满和谴责,电话那头?传来的?砸东西的?声音简直可怕。

叶阳希把手机拿的?离耳朵远了点，等他发泄完,听筒里?隐约传出阳明喘着?粗气的?声音，“你会后悔的?。”

顿了顿，他重新把手机贴近耳廓，“老师,是我任性，但如?果我走，我才会后悔一辈子。”

阳明简直气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能把他气成这样?的?，叶阳希是第一个。

挂了电话,叶阳希看着?那一排煤气炉灶,那上面只有一口砂锅在咕嘟咕嘟地翻腾冒泡，那是属于田夏的?。

跟着?阳明走,前途一定?是无限光明。就这样?放弃，会后悔吗？

他垂眸盯着?自己的?手掌，倏地笑了出来。

于他而言，田夏即是光明，他已经握在手里?了。

提着?粥往回走，正好碰上带着?书?包过来找他的?许天?奇,两?人碰头?一块儿往马路的?方?向去。没走两?步夏冀青打来电话，问他们什么时候有时间，要一块儿吃顿饭给他践行。

那次在酒吧里?两?人闹成那样?其实都是误会，说开了也就过了，这俩人都不是爱斤斤计较的?。听说了叶阳希快要出国，夏冀青虽然?不太能理解他的?决定?，但还是支持，所以计划着?给他搞个欢送会。

“阿冀你个傻逼，你以为我真走啊？”叶阳希在电话里?笑的?没心没肺，“我逗你玩儿的?，你用脚趾头?也能想到我怎么可能舍得走嘛！”

夏冀青懵了，挂电话之?前骂了他一句：“□□妈的?神经病！”

许天?奇问他：“你真不走了？大好前途不要了？”

叶阳希摇头?，“前途可以挣，老婆不能丢。”

许天?奇理解不了，也骂了一句：“你真有病。”

想通了的?叶阳希觉得身心都舒畅了许多?，连笑容都格外亮眼，他勾着?许天?奇的?肩膀，“我有病你还不是一样?爱我？是吧，奇奇？”

许天?奇浑身一僵，脸色涨成了猪肝，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他：“我靠我觉得你真应该去神经病院看看。”

两?人一边打闹着?一边往大马路上走，为了节省时间，他们准备从学校侧门的?小巷子里?穿过去，谁曾想进了这条巷子，他们就走不出去了。

章余庆休学在家无所事事，废了一只眼睛让他在外观上看上去更加古怪，以前的?那帮人基本上都散了，他在几个职校外面混了两?三个月，总算又重新认识了一帮人。好巧不巧，严雨菲转学之?后更加无心学习，整天?跟着?几个以前认识的?太妹在外面混着?玩，玩着?玩着?就和章余庆玩到了一起。

章余庆这个人虽然?性格怪了点，长相差了点，但总归家里?有钱又有势，又对她死心塌地的?，严雨菲扭捏了两?下，两?人自然?而然?就成了。

这成了的?两?个人有一个共同?的?眼中钉，名字叫叶阳希。

如?果不是叶阳希，章余庆不会废了一只眼睛；如?果不是叶阳希，严雨菲不会转学。

其实在那天?之?前，他们已经去过学校好几次了，只是叶阳希那段时间忙着?练琴，很少来学校，他们几次都没有堵到人。

不过这次不一样?，这次有明昊给他们报信。

看着?叶阳希和许天?奇两?个人落单皱眉的?样?子，章余庆兴奋地眼睛里?的?血管都爆出来了。

那是场混战。

章余庆带了二十来个人，个个都比四中里?的?那些绣花枕头?厉害，叶阳希以一敌众，又赤手空拳，还要顾及许天?奇，不多?时脸上、身上都挂了彩，但彼时他心里?还是有底的?。

当章余庆从背后捅来一刀的?时候，他脑子里?想的?还是赶快结束了好早点去医院，粥要凉了。

鲜血染红了他的?校服，许天?奇撕心裂肺的?叫喊从身后传来：“阳希！”

但对他而言，这世间一切的?事物好像都安静了下来，周围人的?声音都离他很远很远，章余庆那张扭曲的?脸和那只灰色的?眼睛就在眼前，他的?嘴唇缓慢张合，慢慢拼凑出三个字。

“去！死！吧！”

他不能死，田夏还在等着?他。

他转身挥拳，但力气好像都随着?血液流逝掉了，他无力的?拳头?还没挥到章余庆脸上，腹部再中一刀。

已经没有痛觉了。

叶阳希躺在地上，隐约还能听见许天?奇一边嘶吼着?挥开身边的?人一边朝他跑过来的?声音，他的?视线开始模糊。

不远处，还冒着?热气的?粥洒了一地。

春日?的?晚风里?，米香和血腥味交织在一起。

送不过去了啊。

他失去意识的?最后那一刻，眼前忽然?出现一截裙角，一个穿着?公主裙的?小女生坐在他身边一直哭一直哭，“阳希、呜呜，阳希……”

别哭，田夏别哭。

田夏……

“阳希、阳希，醒一醒呀。”

午后的?阳光总算穿过了厚厚的?阴霾，被纱帘过滤掉多?余刺眼的?部分，只剩温柔的?光线懒懒洒在眼皮上。

细嫩柔软的?手贴在他的?额头?上，探过他并不发烧，又摸了摸他的?脸，“阳希，阳希。”

叶阳希睁开眼，看见田夏就在眼前。

细致的?眉眼轻轻蹙起，水润的?大眼睛里?闪着?担忧，唇角微微向下，紧紧抿着?。乌黑的?发被她拨到另一侧的?肩膀上，淡色的?家居服松松垮垮地罩在她身上，阳光从她身侧的?窗外照进来，她整个人淡然?温暖的?像一幅画。

什么是幸福呢，便是在这样?温暖的?午后醒来，看见心爱的?人就在身边。

昨天?在KTV里?几个大男人一直喝到快两?点才散场，喝到最后只有夏冀青勉强还能坐直，元康和许天?奇两?个人直接歪在地上吐，她和周佳丽两?个人简直快要被他们搞疯了。最后还是周佳丽打了许天?奇经纪人的?电话，他经纪人开车带着?两?个助理，一个一个地把他们送回家。

叶阳希也醉的?不行，但他不吵不闹，只是一直抱着?田夏不说话。田夏从没见过他的?眼睛亮成那样?。

他的?眸子本就沉黑，醉了之?后那双眸子就像是上好的?和田玉做的?棋子，纯黑透亮，一点杂质都不掺。

也就是因为他一直抱着?她，所以她没办法开车，最后也只能拜托许天?奇的?经纪人把他们送回来。

晚上她废了好大一番力气才把他搬上床，给他擦了手和脸，他就一觉睡到了现在。

刚才她来叫他起床吃饭，但怎么叫都不醒，她有些急了。

正欲起身去拿条冰毛巾，手腕却突然?被人攥住，刚才还闭着?眼睛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你……”

田夏还没来得及说话，手腕一重，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她猝不及防地就被叶阳希压在了身下。

叶阳希埋头?在她颈窝里?亲了亲，声音闷闷的?，十分慵懒：“你好香。”

田夏绷紧神经松开，抿唇忍着?笑，“可是你好臭。”

身上的?男人浑身一僵，没过一会儿撑起身子来一言不发地盯着?她，像是在说，你有胆再说一遍。

田夏当然?有胆。

见他神情明显是不悦的?，她笑着?伸手摸了摸他下巴上一夜之?间冒出来的?青色胡渣，刺刺的?有些扎手，“趁着?咱们还没结婚，有些规矩我们得说好。如?果你下次再喝成这样?儿，我可能会把你扔在外面。”

叶阳希哼了一声，没精神地又趴下来，把脸埋在她的?头?发里?，“你嫌弃我，你坏。”

“我坏？”田夏打了一下他的?肩膀，“你知不知道?你有多?重呀叶先生，我昨天?为了把你搬上床可是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您老人家倒好，睡得不知道?多?开心。不知道?是谁说要照顾我，现在呢。”

诚然?田夏最后一句话完全是在开玩笑，但叶阳希却认真了。

“对不起。”

田夏听见他声音这样?低沉，以为自己话说的?太重了，“阳希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用说对不起。

她话未说完，搭在她腰上的?手忽然?收紧，两?个人之?间瞬间贴近到几乎没有任何缝隙，叶阳希的?声音在她耳畔似梦般呢喃着?：“对不起，我让你担心了。从前是，昨天?也是。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他如?呓语般的?声音让田夏一阵恍惚，半晌，她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轻声说：“嗯，我相信你。”

年少轻狂不懂事，他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以为田夏的?眼泪是因为害怕受伤，但现在他终于明白，她的?眼泪是因为怕他受伤。

不会再让你哭了，我会保护好自己，这样?才能一直守护你。

接下来的?一周因为婚礼即将来临，田夏每天?过的?像是在打仗。

其实婚礼上的?事情根本不用她来操心，叶阳希早就已经安排的?妥妥帖帖，只是工作上的?事情她怎么也丢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