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玉京秋（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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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焱一字一顿，眼神里满是冷刃一般紧盯着霍珏，“阿宁有了你的骨肉？”

霍珏面不改色地颔首，一脸柔情地看向姝宁，修长的手指还在虚空中护着她的腹部，好似担心她会被渔船颠簸。

姝宁：“……”

她之前怎么没发现这厮这么会装模作样？

与衡焱并肩而立的子修震惊之余，眼眸中又有掩饰不住的难过，他垂在两边的手紧紧攥起，努力让声音显得平静，问道：“敢问这位公子是谁？和姝宁妹妹是甚么关系？”

霍珏上下打量着子修，半晌，淡道：“在下霍珏，正是宁儿的夫婿。”

“你少在这里污人清誉！”衡焱怒气冲冲地把姝宁拉到自己身后，骂道，“阿宁是甚么性格我知道，她虽顽劣放肆，但绝不是轻浮随便之人，她岂会与你无媒苟合？又怎会有你的骨肉？你简直是一派胡言！我与你在江湖上齐名，真是对我莫大的侮辱。”

他满腔怒火突突发泄着，渔夫早已猫进了船舱，子修脸色微微发白，姝宁红着脸低着头不言语，唯独被骂的人一脸坦荡。

霍珏负手而立，嘴角噙着笑，他不搭理衡焱的话，只温柔地看向姝宁，朗声道：“是非曲直，我多说无益，只需问问宁儿就是了。”

衡焱怒视着霍珏，见自家妹妹一直低头不语，心下不由也打起了鼓——难道他们真的……他按住姝宁的肩膀，摇晃着问她：“阿宁，你快说你跟霍珏这个登徒子没甚么瓜葛！快说你们是清白的！”

姝宁红着脸抬起了头，她看到她哥殷切的目光，视线小心地往子修身上瞟了瞟，见他也在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心跳如鼓，思索再三，她一脸娇羞怯懦地低下了头，小声道：“哥，霍公子说的，都是真的。”她飞快地看了一眼霍珏又低下头，“我们确实已经私定了终身……对不起子修哥哥，姝宁不能和你成亲了……”

她的话还未说完，衡焱和子修的脸色都已经变了，不同的是前者怒发冲冠拳头硬得马上要打人，后者则满脸黯然地坐在了船边。姝宁咬了咬唇，继续道：“两位哥哥别生气，也别怪霍公子，我、我是心甘情愿的……”

霍珏走过来揽住姝宁的肩，温声道：“行了，这里风大，我们到岸上去。”说着，他也不去管衡焱几乎要杀人的神情，把姝宁抱在怀中几个借力，便飞跃到了绿镜湖岸边。

站在松软的泥土地上时，姝宁砰砰乱跳的心似乎才落了下来，她本想对船上的哥哥说甚么，却被霍珏半揽半抱地带着往前走了。

“等等，你要带我去哪里？”姝宁整个人几乎都贴在了他身上，他们身高相差许多，此时她的脸几乎埋在他的胸膛里，鼻息间满是他独有的淡淡的冷香，这种味道微凉，驱散了闷热夏日的许多暑气，也让她身上的不适感减轻许多。

大热天的来月信，实在是一件过于折磨人的事情。

霍珏低头看了看她，道：“送你回周府歇息，你不累么？”

确实有些疲乏，只不过……姝宁有点失落，她以为他会跟她解释一下，刚才在船上为甚么那样说……

回到周府的住处后，五儿不知所踪，霍珏把她送到房门口后也消失不见，姝宁心头的失落感更重，她恹恹地和衣躺在软塌上出神，正发着愣，忽听到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五儿端着一碗汤水走了进来。

她把童子嬉戏白瓷碗放在桌上，边对着手指吹气边道：“小姐，霍大侠对你真好，知道小姐身体不适，特地买了生姜和红糖，让我给你熬汤喝呢！”

姝宁微怔，问：“是他给你的？”

五儿点了点头，“可不是，我刚跟他提了一句‘小姐来了月信’，他就出去买了这些给我。”

姝宁有些无奈，她揉了揉小腹，耐心道：“五儿，月信这种事不能随便跟男子讲的……”真不知从前的“姝宁”性格有多么豪放不羁，身边的小丫头如此单纯天真，似乎没有一点男女大防……

五儿睁圆了眼睛，“可是霍公子不是外人呀。”

姝宁沉默了，她走到桌边坐下，拿汤匙搅拌着姜汤，浓浓的生姜气息扑鼻而来，他不是一直独来独往么？怎么会懂得这些事？难道是之前也这样对待过别人？

手中的姜汤忽然不想喝了，姝宁一脸疲倦地上了床，小腹仍不时地绞痛一下，她眉间微蹙，盖着薄被迷迷糊糊睡着了。

因天气炎热，她身体本就不适，额上出了一层薄汗，脸色如喝醉酒一般泛着酡红，嘴唇却是微微泛白，看上去有几分病态，全然不似平日里的灵动活泼。

霍珏进来后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他把所买的东西轻放在床边的小几上，凝视了姝宁片刻，伸出手把她腮边的一缕黑发理到了耳后。他的指尖触到了她温软的肌肤，莹莹如玉，跟那晚所触碰到的一样，让他的心急剧地跳动起来。

他紧了紧手指，没有多做流连，最终还是收了回来。

走到外间，霍珏看到桌上放着未动的姜汤，压低声音问五儿：“怎么你家小姐没有喝？”

五儿想了想，摇了摇头，“不知道，小姐拿汤匙搅拌了一会儿，皱着眉不知道想到了甚么，就上床睡觉了。”

霍珏问：“你之前跟她说了甚么？”

五儿道：“我就说霍大侠你知道小姐来了月信，小姐说这个不能随便跟男子讲，但是霍大侠你不是其他人呀，有甚么不能说的？”

霍珏眼眸里闪过笑意，他看了看屏风后面乖巧睡觉的某人，唇角微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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