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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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新朋友认识的朴音离同时跟新朋友很快熟悉起来,不是对方找她尬聊，而是对方也在不同的剧组面试中，双方可以分享彼此的情报。没有只要男演员和只要女演员的剧组,小角色也不会有太多限制。

从姜胜允第一次给她发自己要去的那个剧组的信息,朴音离发现经纪人小姐姐好像没那个剧组，双方就此联系上了，算是互相交换情报。朴音离这边也有对方的经纪人手上没有的剧组信息，双方研究后觉得可能是经纪公司的侧重点不太一样,主要是彼此公司跟不同的电视台和制作公司的友好度不同。

陆陆续续的面试给朴音离的回复都是等消息,她始终没等到自己想听到的消息，倒是等到了YG要制作网剧，一同面试的小伙伴运气很好的成了网剧男主的消息。她很为对方高兴,但同时认为，自己这么下去不行，她不能一直干等着,等着别人给她一个机会，她得想办法为自己创造机会了。

自己找剧组面试？不，自己找经纪公司。

新认识的小哥哥人生履历极其丰富，混过地下的圈子,参加过综艺选秀，进了YG本来说是单独出道后来又成了男团队长,他们那个团还是选秀综艺PK胜利之后出道的。可以说为了出道姜胜允把能走的路都走遍了，最后才走向胜利。而阶段性的胜利过后,出道了,登顶又是一条蜿蜒曲折的路。

当朴音离知道小哥哥当初跟她差不多就是想要登上更大的舞台才开始这一连串的折腾，她就开始想，比起对方,自己为梦想所付出的努力是不是太少，想法也太简单。她不是非得进三大不可，也不是一定要去某个小经纪公司，她完全可以接触那些做纯音乐的企划社。

那些企划社可能不太出名，未来也许也赚不到多少钱，但他们的企划方向很纯粹，而且可以给她提供她想要的舞台，哪怕一开始很小很小。

或许，她从一开始就走错了路，为什么非得成为爱豆呢，她想成为的是歌手啊。

想成为歌手的朴音离私下开始收集一些做歌手的企划社，都是小公司，有独立运营的也有被大企划社收编的，比如有S|M或者CJ这种巨头在里面占股。

朴音离着重研究的是S|M占股的那些企划社，她不是很想跟S|M打官司解约，一是闹起来不好看，二是她都还没成名就开始闹别家公司会有顾虑，三来就是龙头老大不是那么好得罪的。所以还是把合约转到S|M控股的小公司成功率高一点，起码比解约的成功率要告。

公司都在为她准备影视资源了，哪怕看起来不是什么重点培养对象也是被关注的对象，朴音离真心不觉得S|M会跟她和平解约，光看脸也不可能啊。

虽然自己夸自己有点不太对，但朴音离在颜值上还真没被谁拒绝过，即便面试时常被嫌弃也是嫌弃她太漂亮，那种嫌弃其实也蛮诡异的。

总之，朴音离准备跑路，什么演员她不干了，还是回去做歌手，为最初的梦想奋斗，进最大的努力抱着最坏的准备。

然而命运给她开了个小玩笑，一个可以左右她前程的选择放在她面前。

临近八月末，又是一天等消息的面试行程结束，朴音离坐在经纪人小姐姐的车里回家的路上接到李熙京的电话，问她有没有空聊聊，聊正事。

十点多，有点晚了，朴音离就问她具体是什么事，听她开了个头就打断了，余光瞄了眼开车的小姐姐，更队长说我快到家了，到家再说吧，我跟经纪人在一起，马上就到。队长秒懂，自动挂了电话，随后短信沟通，发了长篇大论跟她讲前应后果。

长篇大论太长，好长一段都是李熙京对练习那么多年还是不能出道的怨怼，以及讲述这个机会多么多么好的好的形容词，那段就省略直接进重点。

让朴音离心惊胆战了很长时间的科长叫安泰骏，这位是S|M的老人了，05年就进了公司，一度爬到企划理事部长，差一点就成了理事。可惜撞上了公司内部权力斗争，随着李秀满离职，站错队的安泰骏就成了练习生管理，一个小小的科长。可以说是职业生涯大跳水，巅峰跌落谷底。

不甘心的安泰骏想要自立门户，这些年一直在寻找值得他出走的练习生，不能光着身子离开啊，那就成落水狗了。这么些年付出的那些努力和辛劳算什么，公司欠他的多了。

安泰骏还是有点资历的也有些人脉资本，不管是在圈内还是在社内，仅从他能直接带朴音离去见作家就能看出来，那不是一个小科长就能见到的人，何况还是管理练习生的科长，背靠S|M也不行。

经历过男团衰落女团大盛时期的安泰骏从关注男练习生到女练习生的转变，近一年来感觉市场有点再度轮回的意思，也就是说接力棒会再次从女团那里交到男团手上。女团的生命周期本来就断，如果赶不上全盛期的尾巴，很可能就什么红利都吃不到。

当然了，也有S|M的新企划要推男团，安泰骏不觉得自己能带走好资质的男团的考虑，所以想带女团的成员走。

安泰骏在S|M内部原本只选中了两个人，一个是李熙京，作曲和编曲都非常有潜力，另一个是闵宝儿，这姑娘在社交上的天赋非常棒，面对媒体和私下的公关绝对没问题。两人的性格还能互补，再加上他手上还有个看好的孩子，只缺一个人就能凑个基准的四人团。

朴音离就这么撞到他面前，起初安泰骏对朴音离的关注纯粹是因为长得好，当女团门面都可惜的长相，可她是演员练习生，关注的就不太多。想当爱豆的孩子有当演员的机会都是欣喜若狂，反过来，想当演员的孩子去当爱豆，只会唉声叹气。

安泰骏不认为朴音离会愿意。

直到安泰骏盯上了YG的一个练习生，觉得时机差不多开始跟李熙京说他的计划，听到李熙京推荐说是朴音离很想出道，比起当演员更想站在舞台上，才把朴音离重新拉入候选名单。

为此，安泰骏特地为朴音离跑了一趟，带她去见了作家。那是故意的，故意告诉她，此事能成，先给她希望，再跟她说，事情有变，但要是她愿意付出点什么，那事情就还有的谈。

那是个试探，不可能李熙京说什么安泰骏就听什么，他得判断朴音离到底想要走哪条路，或者说是基本的做事方式是什么。选练习生不止要看能力也要看品性，他就一次机会，不成功再来一次伤不起，当然得小心。观察李熙京用了快三年才定下未来的队长，闵宝儿也是他盯了一年多才定的人。

何况，那样的试探也能让安泰骏知道要怎么跟朴音离谈，这位入社时间太短，又是不缺出道机会的。一家连个门头都还没有的野鸡公司，未必会让朴音离愿意放弃S|M这种庞然大物。

如果朴音离听了他的话想都没想就选择了‘付出’去换角色，安泰骏会边给她鼓掌叫好边跟她谈利益。谈分成方式，谈他手上的资源，谈庞然大物固然好，但庞然大物未必会把她当什么核心重点。

小公司就不一样，人少，能推的就那么几个，他能帮她联系一个作家就能联系更多的作家，他手上的资源任她挑。S|M可做不到，也不会那么做。不是大公司讲公平而是大公司不见兔子不撒鹰，在她没有体现她又那个价值时，砸在她身上的资源绝对没有他能给她的多。

对小人，诱之以利。

如果朴音离听了那番话犹犹豫豫的，想要又不敢伸手，安泰骏会在后面推她两三次，力求让她答应。这种情况下就不跟她谈什么具体的利益了，得跟她谈发展，谈未来，谈梦想，画一个巨大的饼把人忽悠过来就行。

对脑子不清楚的姑娘，动之以情更好下手。

如果朴音离直接就拒绝了，还是反感的拒绝，那安泰骏的方式是跟她聊现实。聊这个圈子就是这么个生存方式，不怀柔玩恐吓，让她详细了解她的生存环境从来不是她能决定的，而是上面的人说了算。

在S|M能控制她的不说一百少说也有五十，她还不得不被控制，只要她还想在这个圈子混。小公司千不好万不好就一点好，怕失败，怕团队分崩离析那前期投入就都打了水漂，做事自然会更小心，也更照顾艺人的想法。

对性格过于刚毅的人，谈钱谈情都合适，适合的方法是讲道理，除了我，你没得选。

最后一个可能，很小的可能，朴音离不接受也不拒绝，不会落他的面子也不会让自己不舒服。这个概率很小，因为小朋友通常做不到，这跟什么智商和情商都没什么关系，纯粹是看处理事情的手段是否圆滑，那得靠经验。

没什么经验的朴音离误打误撞的还真做成了，事实上她并没有做什么具体的事情。既没有当面拒绝安泰骏，也没有在拒绝之后躲着安泰骏走（朴音离：公司里你还敢绑架我不成？），更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连跟着她的经纪人都没说。

这样的处理方式让安泰骏想歪了，尤其是在朴音离看到他还是会笑着打招呼（朴音离：我总不能哭吧？）仿佛也不觉得他有什么值得对方在意的存在，就让他误以为，朴音离很可能是有恃无恐。

换句话说，我背后有人，你那些都是小事情。

不管是聪明人还是笨蛋，只要思路歪了就很难在转回来，安泰骏的思路就歪了，歪成朴音离很可能是带着资源混圈子的类型。顺着这条思路往下想也不是不可能啊，不然怎么解释她一个新的不能再新的新人参加了YG摇钱树的MV，之后还没进YG进了S|M，怎么想怎么诡异，一定有后台。

有后台的姑娘要怎么对付呢？

有后台的姑娘得跟她讲实话。

这要是没家长盯着还好，万一她背后站着什么大家长听说自家孩子被人耍了，安泰骏不想惹那个麻烦，但又舍不得那么好的一个苗子，就暗示李熙京，让她去跟朴音离谈。

并不知道背景故事那么复杂的李熙京跟朴音离长篇大论，剥离掉没用的那些可以缩短为两句话。

想要自立门户的安泰骏找到她邀请李熙京跟她一起走，最迟两年内一定让她出道。以及，四人团，现在定了三人还差一个，她向安泰骏强烈推荐朴音离，问朴音离愿不愿意。

短信里的长篇大论变成听筒里的兴高采烈，在这样的态度下朴音离还真说不出口不愿意，实际上她也不是真的不愿意，但凡发起这件事的领头者换个人，朴音离都愿意去试试。总不会比现在更坏了，她都准备跟S|M谈转到子公司了，有个人愿意保证两年内能出道，哪怕是女团她也没什么不能赌的。

可安泰骏的团？跟她说女孩子的道德感别那么强的人做的女团？那女团的性质很难说啊。到时候合约在他手上跑都跑不了，太危险了。

短信发了一堆话也讲了一堆的李熙京总算发现跟她对话的人貌似不想她那么激动，缓和了情绪问她“经纪人是不是还在你边上，不好说话？”问完想到不对，电话是朴音离打过来的。

打过去的电话的朴音离犹豫着把之前安泰骏暗示她的事情说了，还说了自己的担心。不管她有多想站在舞台上，都不会选择用那样的方式，她不是为了成功不择手段的人，她甚至不是为了成功能放弃一切的人。成功产生代价如果太沉重，沉重的她负担不起，她就不会负担。

兴奋的队长沉默了，良久后干巴巴的笑了两声，试图给对方也给自己盖上遮羞布“那只是一个可能而已，你不是也说，你拒绝了科长也没有强迫吗。这个圈子确实有一部分人是那么往上走的，你要是不喜欢就都拒绝好了，他顶多算是给你一个选项，都不是单选，你要是不喜欢那个选项那就换一个也行啊。”

“我签的是S|M，我是S|M的练习生，他只是科长，我可以选我不喜欢的那个选项，他也不能对我做什么。但我签了他的公司，我还能有另外的选项吗？选了他不满意了，我难道要打官司解约吗？”

朴音离不接受那样的遮羞布，甚至不接受那番话是从李熙京嘴里讲出来的“我理解你迫切的想要出道的心情，可能我没资格说什么感同身受这种话，但我不是进了S|M才当练习生的，我也是换了两个公司的人，从初中就是练习生了，那种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道的无望感，我也有。”

“前路一片黑暗，不管怎么努力都看不到一点烛火的茫然我同样有，我可能感受不了你对所谓的公司选人机制不公平的怨怼，但我相信我的朋友，我认识的李熙京同样不会接受以那样的方式成功。不然你这么多年的坚持算什么呢？洒下的汗水，流下的眼泪又算什么。”

“你懂什么？！”

“我不懂，但我不信，你会那么做。”

对话戛然而止，因为对方挂断了电话，朴音离垂头叹息，蹲下身坐在台阶上，翻着通讯录犹豫半响打电话给社长大人。

社长大人的备注一直都是社长大人，到现在也是。社长大人是朴音离的人生导师，帮她解决过很多问题，还都是为她考虑而不止是为了公司考虑。比如所有年纪小的练习生都会碰到的问题，如何平衡学习时间和练习的时间。

当初朴音离以为社长大人会让她选练习，青春很短，爱豆又是个吃青春饭的职业，人的精力有限顾头就没办法顾尾。

但社长大人说尽可能做到平衡，实在没办法呢就选学业，因为爱豆的寿命的很短但人生很长，长到必须要有个文凭，要去好的大学，才算是给自己预留了一条随时可以喊停的退路。

社长大人的这番话让朴音离拿到了保送的资格，也让她练习了那么多年进S|M舞蹈也就是个B班的水平。那真不是她不努力，疏于练习耽于玩乐。

她并不是个天才，也不是什么天赋绝伦的人，她也就是有些天赋。那样的天赋加上利用除了学习之外一切时间的努力让她进入了B班，要不然顶多也就是个C甚至是D的档次。

想跟人生导师说自己碰到的困境寻找一个答案要不然能有点心理安慰也好的朴音离，电话打出去了，接电话的人却不是人生导师，导师喝挂了，在吐呢。接电话的是导师的队长，也是朴音离很熟悉的大哥哥，神话那一堆她都熟，对方经常往公司跑啊，几家公司的团建都在一起玩，彼此都很熟。

大哥哥貌似也醉了，从他不停在电话里嚷嚷着让朴音离到店里来就能听的出来，这位该不会忘记了她未成年不能去夜店？

不对，我成年了！

朴音离眼前一亮，她成年了！她是一个可以自由出入夜店的宝宝了！不再是只有在夜店白天不营业的时候跟着社长进去围观的小姑娘了，她是大孩子....大女人了！

那还等什么，去！

挂了电话的朴音离一边给妈妈打电话说是要在公司练习的很晚让妈妈先睡不用等她，一边往小区外面蹦跶，她还从未在晚上去过社长的店，白天去不是有事就是借着舞台找感觉，还是有正事。

倒不是因为朴音离是什么绝世无敌乖宝宝，十八岁前都没去过夜店的那种，她也是拿着假|证|件跟着朋友偷偷混进去玩过的。他们这个年纪怎么可能乖成那样，还是爱豆练习生，混影视圈的。

但朴音离没有以客人的身份去过社长和他的队友们开的店，不敢啊，万一被社长逮到怎么办！很严重的！社长凶起来也很吓人的！

人类都一样，不管多大，都是别人不让干什么就更想去干的物种。

朴音离也是如此，格外欢脱的到了店门口还准备打电话给文政赫问具体在店里的什么地方，又担心万一电话打过去那边不让她进了，干脆就准备进店找。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不好，店门口拦人的安保她认识，夜店也属于社长产业啊，搞团体活动也是带着一起玩的。两人还一起组队跟人家比过两人三足呢，这就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