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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山坡滚落的时候,孟梁观用?一只手把?岁初晓抱在怀里,另一只手则护住了她的后脑。

落地时,她依然被他紧紧地抱在怀里。

因为有了孟梁观的保护,岁初晓除了手肘被擦伤,没有其他更加严重的伤口。

而?孟梁观,他冲过来的时候外套都没有来得及穿,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衬衫。

此时,他的后背那里血渍和泥土混在一起,根本就看不清伤口的样子。

“孟梁观……”岁初晓哭着要从他的身上爬起来,“你怎么样?”

孟梁观努力牵起唇角,冲她轻轻一笑,说:“终于?,也?让我护了你一回。”

说完,他就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他们坠落的地方?不高,也?不陡,是一片被工人用?水泥和石板加固的坡面。

这一路滚下来,岁初晓身体上最严重的伤口就是那些擦伤。

可是,她知?道,孟梁观之所以看起来这样痛苦,是因为他身上还有硫酸的烧灼伤,那才是最致命的。

“孟梁观,你醒醒,你看看我!”

岁初晓哭着抱起孟梁观的肩膀,努力地把?他受伤最严重的后背从地上抬起来。

她想叫救护车,才发现自己的手机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再去找孟梁观的手机,幸好,他的还在。

岁初晓努力忍住哭声,打?了电话报了警。

休息了一下以后,孟梁观终于?又睁开眼睛看了岁初晓一眼,“晓晓……”

“我在。”

岁初晓牵起他的手抚在自己的脸上,“我在,孟梁观,我在的。”

孟梁观努力地笑了一下,“晓晓,这一次,我应该是残了……”

岁初晓摇着头,眼泪像珠子一样滚落。

刚才,那个被泼的人,本来应该是她的。

孟梁观握住她的手,说:“以后再不会有人缠着你要复婚了……”

岁初晓哭着再摇头,“你不要说话了,救护车很快就到了。”

“不,我必须要说,不然就没有机会了。”

孟梁观攒了攒力气,接着说:“王修林是个好人……”

岁初晓立刻就捂住了他的嘴,“孟梁观,我不管你是伤了残了还是傻了,这辈子,这一生,我只要你一个。”

听着她的深情告白,孟梁观无奈地笑了一下,说:“我已经拖累过你一次,这一次,绝对不能再那样做。”

岁初晓捧住他的脸,流着眼泪郑重地告诉他:“不是拖累,是喜欢。我发誓,等你好了,我们就去复婚。”

听着她的承诺,孟梁观的眼睛一亮,随即又被更加深重的痛苦填满。

“不!”他摇着头,“我已经配不上你了。”

“配得上,配得上。”岁初晓连忙说:“我发誓!孟梁观我发誓,等你好了,立刻就去跟你复婚。”

孟梁观抬手擦去她脸上的眼泪,说:“晓晓,你不要骗我了。我都成了这个样子,你怎么还会要我?”

岁初晓举起自己的右手,郑重说道:“我岁初晓发誓,从今往后,无论孟梁观是健康还是残疾,我都要做他的妻子。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岁初晓一边哭一边说,嗓子梗得像要哑掉。

孟梁观激动地想要抱住她,却发现自己连起身都困难。

骄傲一如孟梁观,突然泪崩。

他说:“晓晓,我知?道你是在哄我。你不想我死在这里,所以用?这样的话哄我对不对?”

“不,我是认真的,从来都没有这样认真过。”

岁初晓说着,拿起孟梁观的手机,打?开摄像头,对着摄像头又把?刚才的话说了一遍,然后保存下来,把?手机递给他。

她说:“这个视频你存着,如果我以后反悔,这就是证据。”

孟梁观没有去接,他紧皱着眉头,忍住疼痛,再次摇头,说:“我知?道,这只是你随便说说的,以后反悔我也?没有办法,总不能把?这个视频发到朋友圈!”

听孟梁观这样一说,再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岁初晓索性拿过他的手机,登上自己的微信,点开朋友圈,直接就把?那条视频发了出?去。

然后,岁初晓低头看着他,眉眼温柔,“现在相信了吗?”

“晓晓……”

男人被感动得眼泪横流,一下就把?她抱住了。

这时候,山坡上面的警笛响起来。

那个疯女人刚才就已经被岁新欢制服。

此时警察赶到,等待她的将会是法律的制裁。

大家正在准备下来救他们,岁初晓听见岁新欢兴奋地喊着:“姐姐,姐姐!”

她抬头去看,就看见岁新欢手里举着那个疯女人用?来装硫酸的塑料桶,大声冲她喊着:“假的!假的!姐姐是假的。”

什么“姐姐是假的”?

岁初晓没有听明白,就看见岁新欢一边喊,一边翻过栏杆,就要下来救他们。

一位穿着制服的警察拉住岁新欢,冲着下面喊着:“小姑娘,你们还好吗?硫酸是假的,伤不到人的。”

“硫酸是假的?”

岁初晓一下懵掉,那孟梁观……

岁初晓立刻扭头去看,就看见孟梁观已经站了起来,此时正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地站在那里,一边整理着自己被树枝挂烂的衣服,一边接着电话。

“是的,是真的。您都看见了,晓晓亲口答应的。什么时候举行仪式?”

孟梁观看了岁初晓一眼,笑吟吟地把?手机递过来,“妈妈已经看到了你发的视频,她很高兴,问?咱们打?算什么时候举行结婚仪式?”

还举行结婚仪式?

举行你个大头鬼?

孟梁观你个大骗子!

岁初晓又喜又气,眼泪再次奔涌而?出?,她举起手就要来打?孟梁观。

孟梁观把?她往怀里一拉,任她在他的怀里撕打?着,依然气定?神闲地跟梁丽华说:“她害羞,您就先别问?了。等后天我们回去我让她亲口跟您说。”

“知?道了,知?道了,绝对不会像上次那样随意了。好的好的,一定?是最豪华最浪漫的……哎呦,妈,晓晓叫我了,先挂了。”

孟梁观挂断电话,把?手机一收,就把?已经炸了毛的岁初晓给抱住了。

他低头看着她,说:“硫酸虽然是假的,可是这些石头和荆棘都是真的。很疼的,你还打??”

“你个大骗子!孟梁观你个大骗子!”

岁初晓气急败坏,却避开了孟梁观擦伤最多的后背,只往他的胸前?抡小拳头。

孟梁观自然知?道岁初晓还是心疼他。

看着她气到发红的脸,他哀求着,“晓晓,我真的很疼,趁着警察还没有下来,先给我亲一口缓解一下吧。”

“不给!”

岁初晓赌着气低下头,却被孟梁观托住下巴,低头就覆了过来。

岁初晓着急去推他,又担心碰到他身上的伤。

正在这时,岁新欢走了下来,“姐……”

未经人事的男孩子一看见这状况,一声“姐姐”都没叫完,红着脸捂住眼睛就把?头扭向了一边。

孟梁观颇欣慰,不白给他搓泥,这一次,小舅子的表现不错。

接下来的半天,孟梁观和岁初晓先在这座陌生小县城的医院里处理了一下伤口,又一起送岁新欢回了溪山,交给三婶照顾。

然后就乘坐孟梁观的专机飞回清城,赶在民政局下班以前?,坐到了婚姻登记处的桌子前?。

没有想到,时隔7年?,坐在桌子后面的工作人员,竟然还是那位大姐。

大姐带着“看着面熟”的疑惑把?两个人打?量了好几眼,目光着重在孟梁观手上包着的纱布和脸上贴着的创可贴上落了落。

大姐好像是想起来了什么,她最终是没忍住,说:“咱们国家是法治社会,婚姻讲求自由自愿平等,无论男女,都不可以强制另一方?。”

岁初晓,“?”

岁初晓有点蒙,大姐您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以为是我揍着孟梁观来复婚的吗?

今非昔比了,这一次死缠烂打?的可是他!

岁初晓刚要解释,就听大姐又问?道:“你们,真的都考虑好了吗?”

大姐说的明明是“你们”,目光却只看向了孟梁观。

“您好……”

岁初晓刚想说话,孟梁观连忙捂住她的嘴巴,对大姐说:“我们都已经考虑好了。麻烦您签章吧。”

这一次大姐就更加凌乱了。

现在的这些小年?轻,真的是越来越看不明白了。

最终,钢戳落下,婚约缔结。

岁初晓再一次成为了有夫之妇。

当那位大姐把?两个红色的小本本递过来时,孟梁观下意识地躬下腰,伸出?双手去迎接。

几年?不见结婚证的样子,岁初晓想拿一本过来瞧一瞧,孟梁观却小气吧啦地往自己的口袋里一揣,就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巧克力糖,挨个窗口去分发了。

到了民政局的外面,两个人都上了车,岁初晓想用?结婚证拍张照片,安抚一下她已经炸锅的朋友圈,孟梁观却依然不肯给。

最后还是他自己拍了,分享给她一张。

岁初晓一边发朋友圈一边说:“你害怕什么呀?如果真要再离,即便没有……”

她没有说完,下意识地看了看身旁的男人……

男人没有说话,就那样安安静静地看着她。

他眼睫轻垂,唇角抿得很紧……

这表情,似怒又怨,还有一些害怕。

岁初晓,“……”

算了吧,既然贼船都已经上了,就不要再问?开去哪里了。

两个人身上都有伤,虽然不是关乎性命,那些白乎乎的纱布总归看着不太舒服。

为了不吓到家里的老?人和孩子,孟梁观和岁初晓决定?这几天先不回家。

孟梁观把?结婚证的照片发给梁丽华一张,又给她打?了一个电话。

梁丽华特别高兴,她告诉他们,孩子她会给他们好好带着,还有婚礼的策划,她也?已经在参考了。

她让他们好好玩,就当提前?度蜜月了。

于?是,孟梁观带岁初晓进了山。

此山不是溪山,而?是位于?清城市南郊的南云山。

当年?,孟梁观就是在那里的南云寺皈依的。

他在溪山再遇岁初晓以后,曾经在南云寺的佛前?许过愿,现在愿望实现,应该去还愿了。

此时正值秋天,南云山的枫叶林霜意染遍,红透漫山,正是山中?秋意最浓烈的时候。

岁初晓一进山就感觉秋高气爽,景色宜人。

孟梁观来还愿,她却是奔着这里的红叶来的。

赶巧,南云寺大殿前?面就有那么一棵已经被秋意染透的红枫。

岁初晓在一炬如火的大树下面捡拾枫叶的时候,孟梁观正跪在大殿前?的蒲团上,双手合十,虔诚跪拜。

大殿上的神像广大慈悲,大殿前?的男人郑重虔诚。那一刻,正抛着那些红叶玩的岁初晓,一下就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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