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一汪清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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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凡后悔死了。

当然，跳下云海之前，他大有壮士断腕的悲壮之感，可那是因为听了暮雪在心湖中说的话，一句‘万事有我’胜过千军万马。有一位看不出究竟多高实力的仙宗门徒拖底，相当于有了七、八分的把握，起码性命无虞。

可是，等身体穿过云海的那一刻，当他看清云海之下的真相后，差点儿没哭出来，不由破口大骂：“狗日的仙人，他姥姥，你们千万不要往下跳，下面真的是万丈高空啊-”

林凡强提一口真气，勉力维持下落的姿势不变，身体笔直下坠，耳畔呼啸耳过的风刃，似要生生磨断他的耳朵，要命般的疼，然后他看见了暮雪的身影，一身素衣飘然若仙。暮雪的下坠速度比林凡更快，显然是为了追上他。

一股久违的暖流袭遍全身，自爹娘不在，自远离家乡独闯天涯，行过八千里，见过无数人和事，喜怒哀乐都有过，却从未有过今天这样的温暖。话由心生，他暗自对自己说，江湖路虽远，但这个朋友交定了。

须臾之间，暮雪的身影迅即逼近，两人上下相隔不过数丈。林凡仰头正要说话，猛然眼睛一花，只见穹顶之上的云海再次砸出了一个人影，一身红衣在日光的照耀下愈发的显眼，正是紧随两人身后，第三个跳下来的司徒明月。

林凡心中叫苦不迭，正自想着，蓦然瞪大了一双眼睛，脸上更是写满了不可思议。

原来，眼看就要追上林凡的暮雪，看见司徒明月也跳了下来，低头看了一眼满心期待的林凡后，却义无反顾的顿住了身形，果断抛弃了他，选择守株待兔，救援同样从天坠落的司徒明月。

“哎-”，林凡张口欲言，只是没等到开口，一股难以抵御的巨大吸力，豁然自脚下传来，刹那之间，林凡头下脚上，一个猛子扎了下去。

司徒明月眼神迷蒙，尚未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周身一轻，便被一团极为柔和的力量托在了半空，身边的暮雪正笑盈盈的看着她，嗔怪道：“小丫头家家的，怎么一点儿都不懂得惜命？”

司徒明月说不出心头的苦楚，只闷闷说道：“雪姐姐才是真正厉害，那么决绝的陪这疯子往下跳。”她悚然惊醒，惶惶道，“那家伙不会被摔死吧？”暮雪哑然，这小妮子的心真不是一般的大，也不想想自己的处境，便故作凄然状，摇头道：“从万丈云海坠下，他一介人间武夫，活命很难啊。”

“这-这怎么可以？”司徒明月说着话，不自觉的攥住暮雪的手，眼圈一红，泪水就要忍不住再次掉下来。

暮雪一点她的额头，嗤笑道：“小妮子真不知羞，为一个男人哭哭啼啼。”却又不忍打断她的这份心意，故作高深道，“除非-”

司徒明月眼睛一亮，也顾不得擦拭眼中的清泪，急声追问：“除非什么？雪姐姐倒是说啊，你可急死我了。”

暮雪挣开被她快要摇断的手心，没好气的道：“除非出现奇迹，有仙人出手相救。”

司徒明月的神色一下就暗淡了下去，伤心之情溢于言表，喃声细语道：“仙人出手相救？造出这破地方的估计早死八百年了，上哪里去找仙人？那家伙真就这么死了？”

暮雪心湖一阵翻腾，直到现在，这小妮子竟然一门心思全在别人身上，对自己依然身悬半空的处境毫无察觉。一对招子真是白长了。招子是跟林凡新学的江湖术语，就是眼睛的意思。但她也懒得解释，轻抚袖子，带着暮雪如流云掠过天际，遥遥向下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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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凡暗道要遭，心里明明压着无名火，可是偏偏无法与人倾诉，女人的心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怎会说变就变。可是眼前的情形已经容不得他再想太多，突如其来的巨大吸力瞬间席卷了全身，令他经脉之中的真气根本无处着落，自是无法控制下落的身形。但林凡始终没有放弃，无法完全凝聚真气大龙，那就凝聚多少算多少。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林凡好不容易在丹田凝聚出一缕真气，正要运转起来，耳聋中却是‘扑通’一声闷响，再睁眼时，已经身处一口漩涡形状的水潭之中，一张嘴，咕咚咚喝进去好几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