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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她到了玄黄殿之中,能够真正唤醒金龙,那么灵神所能反馈给她的气运,绝对和另一条时间线上记忆里的、在厄朱控制下沟通九尾所能反馈的气运天差地别,到时候,斩断与九尾灵神因果联系的伤势,也就能当场消弭,反而更进一步了。
能够唤醒玄黄殿中的金龙,这才是虞黛楚现在就敢直接强行闯出青丘殿的底气。
而秦月霄对她的殷勤和关注,也绝对与此脱不开关系。
虞黛楚虽然有些疑惑,秦月霄根本没有任何知道她的机会,究竟是为什么能万里迢迢找到她,将她当作唤醒金龙的希望,这样的困惑甚至于让虞黛楚怀疑这其中还有别的隐情。
然而她反复思量,无论是否别有因由,秦月霄身患沉疴不得寸进已有两百年这事总是真的、她能唤醒金龙帮助秦月霄总也是真的,需求和供给成立,也就无所谓更多了。
虞黛楚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冒着这样大的风险,秦月霄也并不叫她失望,果然将她带出了青丘殿,整个计划就算是成功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就得看虞黛楚究竟如何让秦月霄明白自己这个气运之子能够唤醒护道金龙,从而帮助秦月霄恢复伤势了。
按照虞黛楚的猜想,秦月霄打破了重重规矩,即使强行闯入青丘殿也要将她带走,显然是已经急切到了一定地步,那么,秦月霄一定是会主动向她索取自己想要的东西的,后续的一切自然也就顺理成章。
但,虞黛楚万万没想到,秦月霄花了这么大的精力,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触犯了这么多的潜规则,好不容易把她从青丘殿里救了出来,之后还会面对一系列的追责与质疑,第一时间做的竟然不是朝虞黛楚做出要求,反而把自己千辛万苦救出来的对象随手一丢,自己拿起剪子,跑去给花木修理枝桠去了?
这,太过分辽!
秦月霄不动,虞黛楚也懒得动,她现在本来就是寄人篱下的小可怜,实力和背景放在秦月霄面前,根本没有任何胜面,即使是先行开口,也只会显出自己的弱势与无能为力,这又是何必呢?
虽然因果反噬无比痛苦,但确实有一点好处——虞黛楚也就因此,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因果这东西的存在,而此前,她只能凭借覆水镜,模模糊糊地看到。
——说起来,苏鹤川还欠着她一门为覆水镜开光的法门,时限七年,倘若这人以为她来了极乐天宫,便能把账给赖掉的话,虞黛楚会让他知道什么叫,有的人的便宜,占不得。
“你手里的因果镜,究竟是从哪里来的?”秦月霄将手边的花木修剪完,直起腰,望向虞黛楚,缓缓问道。
虞黛楚朝她投去一瞥,只见秦月霄理了理手中的花叶,收好了剪子,缓缓朝她走来。
“师长所赐。”虞黛楚懒洋洋地答道。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虞黛楚是不想在秦月霄,或者说,沧流界的任何一位元婴真君面前掏出覆水镜的。对于金丹修士来说,大家都是魔门打工人,对于因果镜这种直接掌握性命的东西其实没有多少了解,即使看见了虞黛楚的覆水镜,也只会以为是一面强力法宝。
那么,对于真切联系着、使用着因果镜的元婴真君们来说,这就是一旦使用、必然会被注意到,且一定会被发现真相的稀世珍宝。
试问这沧流界的一众元婴修士,谁不想独自拥有一面因果镜啊?
只问秦月霄,她和其他修士一起共享极乐天宫的因果镜,难道不觉得憋屈吗?倘若她独自享有一面因果镜,想怎么搞就怎么搞,能发挥出全部的功力不说,也不必担心有同门借着因果镜的联系朝她背刺。
故而,虞黛楚手里的不仅只是一面绝世珍宝,更是会让所有元婴真君眼红到不能自已、能引发一场又一场血案的催命宝贝。
怀璧其罪。
“师长所赐?”即使秦月霄早就做好了听到一切人生赢家的凡尔赛回答的准备,但此时听见虞黛楚的回答,还是不由地一怔,忍不住提高了音量,“你之前也有宗门师承,不,你师承何处,竟然能送给你一面因果镜?”
——这得是什么土豪到不当人的宗门啊?
秦月霄拿狐疑的目光望着虞黛楚。也不是她不相信虞黛楚,这可是她付出了很多代价、冒着很大的风险偷回来的宝贝疙瘩,秦月霄捧在手里都怕碎了,怎么会随便和宝贝疙瘩唱反调?只是,虞黛楚说出来的话,也实在是太荒诞了一点。
这沧流界中,绝没有哪个宗门能有极乐天宫这样家大业大,论起资产丰厚,即使是并称圣地的无垠血海在极乐天宫面前,也得自称一句没有底蕴的暴发户,可是极乐天宫根本不可能给一个金丹弟子送上一面因果镜——她们元婴修士尚且不够分。
“你为什么要来救我?”虞黛楚这次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倒偏过头,朝秦月霄浅浅地笑了笑,微微眨了眨眼睛。
秦月霄沉默了一瞬。
倘若换一个人,不仅不回答秦月霄的问题,而且还反过来反问,实力却跟不上这脾气,秦月霄一定要对方知道什么叫做人菜就要有自知之明。然而,这样对她的是虞黛楚。
“因为你对我来说很重要。”秦月霄缓缓说道。
无需赘述,无需多言,没有太多的信息,却又好似已经将最重要的事情全然传递。
她凝视着虞黛楚,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诉说着认真,仿佛要为这每一个字作证。
虞黛楚回望着秦月霄,恍惚想到,也许对于秦月霄和厄朱来说,这辈子能展现出的最真挚、最真诚的样子,都竭尽全力摊在她面前了。
“好巧。”虞黛楚微微一笑,“这话,厄朱之前也对我说过。”
言外之意,就是这样的话并不稀奇,可信度不高,甚至会让人怀疑这是不是什么魔门骗人新套路。
“他一向鬼话连篇。”秦月霄眼睛眨也不眨,目光稳稳地落在虞黛楚的脸上,“但我是真的。”
其实虞黛楚是相信的,在魔门,利益已经说明了一切,利益就代表着真心。秦月霄愿意舍却许多利益,反过来做“救人”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便说明她虞黛楚对于秦月霄来说,确实是很重要的——至少,是更有利可图的。
“我也觉得。”虞黛楚轻轻勾了勾唇,露出一个有点淡的笑容,笑意不多,但确乎显眼而真实,“就算他是真心的,也不代表我要在乎,你说对不对?”
秦月霄缓缓颔首,“不错,我们都很明白,在沧流界,一厢情愿是没有用的。”
至少在秦月霄的心里,厄朱对虞黛楚如此看重,也无外乎就是为了虞黛楚所代表的庞大气运背后的利益罢了。然而,厄朱终究是没有她这样迫切,就好比当初轻易罢手的权舟一样。
不过,失去没有得到的东西,总比失去已有的东西轻松。所以,秦月霄已经做好了厄朱回来后发疯的准备,不过在她心里,这比权舟的更疯,大约多得也有限。
她不知道厄朱身上还有系统,也不知道虞黛楚对于厄朱来说,不仅仅只意味着庞大的气运,还意味着通向天外的巨大机缘。
虞黛楚也许隐约有点数,隐约明白自己对于厄朱来说,还有点更深的联系和重要性。
但她只是知道,只是有数,而不在乎。
不管究竟是谁需要在她身上得到什么,不管他们会为了她发疯到什么地步,她就只是不在乎——只要她游刃有余、过得快活就够了。
“当然,”虞黛楚缓缓点头,微微一笑,笑容甜美又温柔,眼角眉梢都透着娴静,和之前那个锐气令人、誓不回头的女修判若两人了,她柔声开口,仿佛说出的是什么天理昭昭,“毕竟,我们可是魔修啊。”
“当然。”秦月霄重重颔首。
虞黛楚得到了附和,莞尔一笑,凝视着秦月霄,轻声问道,“我的因果镜,你会收走吗?”
问出这样的话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柔柔的,好似没有一点攻击性,即使秦月霄当场变脸、要求她上缴因果镜,她也能笑着递过去一样。
秦月霄当然不会被这样的神情所迷惑,整个极乐天宫,有太多杀人时甜蜜似梦的修士,她郑重地望向虞黛楚,承诺般说道,“我不会要你的因果镜的。”
“哦?”虞黛楚神色没有一点点波澜,就仿佛秦月霄无论如何作答,在她看来都一样似的,根本无法牵动她的悲喜,“为什么呢?你不想要因果镜吗?”
这当然不可能,谁会不想多一件至宝呢?
然而秦月霄不会问虞黛楚要,至少现在不会问虞黛楚要——即使是再利益导向的魔修,想要走到高处,也应该懂得放长线钓大鱼的道理,卸磨杀驴,至少也得是把东西磨好了再来。秦月霄要指望着虞黛楚沟通金龙,为她疗伤,在此之前,对虞黛楚只有所求,想当大爷,就太离谱了。
万一虞黛楚心怀怨愤,在金龙中做了什么手脚——以虞黛楚的气运、刚才斩断与九尾灵神的联系时的果断和精准来看,这不是不可能的,那么,秦月霄的修为恢复,便又要蒙上阴影。
这件事困扰了她两百年,耽误了她两百年,几乎让她发挥,真正有可能解决的时候,秦月霄比谁都慎重,哪怕只是一点小威胁,她都绝不允许存在。
正如萧沉鱼所说的那样,倘若要让虞黛楚唤醒金龙,那么这玄黄殿中,就难免被虞黛楚插上一手,等虞黛楚凝婴了,甚至还会反过来骑在秦月霄的头上。但秦月霄什么都想好了,即使这样,她也愿意!
当然,等到金龙完全苏醒,秦月霄的伤势完全恢复当年的水准,她会不会夺走虞黛楚的因果镜,那可就说不准了。
“殿主不打算逼我下一个因果誓吗?”虞黛楚歪了歪头,“只要我发下因果誓,根本不敢有任何怨怼,只能对殿主言听计从,殿主也不必担心夺宝之后心怀愤懑了。”
秦月霄当然想过这个办法,然而,唤醒金龙后,得到反馈的不仅只有她这个玄黄殿主,更多的肯定要落在虞黛楚身上,到时,虞黛楚的修为必然暴涨,凝婴也就是早晚的事,现在发下因果誓,除了两方结怨之外,简直是徒劳。
“你不必再试探我了。”秦月霄低低地说道,“我既然冒了这么大的风险将你救出来,便不是为了让自己手下多一个不敢背叛的工具人的。”
“那究竟是为什么?”虞黛楚明知故问。
“我要你像沟通青丘殿九尾灵神那样,沟通我这玄黄殿里的护道金龙。”秦月霄直截了当,“只要你能唤醒金龙,这玄黄殿,你我完全可以分着当殿主,我保证,有我的一份,自然也就有你的一份。”
这话好似很熟悉,好像她曾经也同谁说过,又或者是谁同她说过,镌刻在记忆的最深处,成为魔修沉沉浮浮的虚情假意里,半褪不褪的浮光。
秦月霄猛地甩开这浮乱的思绪,重新凝视着虞黛楚,“无论是厄朱,还是之前的权舟,或者是其他任何人,倘若想来找你的麻烦,又或是将你带走,我都会将他们赶走的。”
“这好像很动人,毕竟我现在在沧流界,好似炙手可热了。”虞黛楚笑了一下,“不过,元君,你的伤势如此严重,连一个权舟都能让你左支右绌,你又凭什么和我说这样的话呢?”
她顿了一下,继续插刀,“强者为尊,弱者连活着的资格都不配有,元君,这是我们魔修的规矩呀。”
秦月霄似乎隐约有些被戳中伤口的刺痛,然而她没有退却,反倒目光灼灼地望向虞黛楚,终究是露出点难以掩饰的急切,“所以,你若是能唤醒金龙,我就恢复实力,到时候,整个沧流界,除了萧沉鱼和淮山,谁也不可能胜过我!”
“就算我的气运真的很强,可元君又是怎么知道的呢?”虞黛楚将秦月霄的急切收入眼底,这样在尔虞我诈的沧流界一路走上巅峰的魔门大修,寻常是极难如此展露心绪的,可见恢复实力对于秦月霄来说,已经成了一件近乎执念的事。
“因为你同本殿的护道金龙有缘。”秦月霄当然知道,虞黛楚显然是又在试探,然而她开口,直接将答案告诉后者,连眼睛都没有稍稍眨上那么一眨,“我之前在殿中的时候,感受到了你的气息,引动了金龙的异动,而我也正是凭借着与金龙联系的这么一线气息,隔着万里找到你的踪迹的。”
虞黛楚怔了一下,“引动了金龙?”
她仔细回想——她什么时候干过这事啊?
“我与护道金龙有缘?”虞黛楚重复了一遍,难以理解。
即使在另一条时间线上,她也是偶然到了那桃花树下,触及到两界相汇之处,这才有气息流传到玄黄殿的事。可在如今,她直接来到了沧流界,根本没有理由触及金龙啊?
——可别告诉她,这就是所谓的气运之子来到魔界应有的排场吧?那样的话,怎么也都该是极乐天宫的四大护道灵神一齐响应,四位分殿主齐齐感受到她的气息,同时出动,万里迢迢来把她找回极乐天宫吧?
不知道为什么,虞黛楚脑子里漫无边际可以跑马,想到这一幕的时候,忽然想到:
她,堂堂魔道气运之子,在擎崖界蛰伏多年,一朝回到沧流界,本想低调,不再过叱诧风云的生活,却不想,仙二代、大魔头竟接连上门找茬,虞黛楚振臂一呼,十万元婴真君奔来,排成阵列,恭恭敬敬,齐声开口:
三年之期已到,恭迎龙王!
作者有话要说:新媒体的广告真是神奇,你不想看的时候无孔不入,想找的时候竟然找不着。最后一段我试图搜索歪嘴龙王的广告仿写,竟然没搜到qaq,所以我就…来个大杂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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