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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云寺是这儿最大的寺庙,旁边有座塔叫慈云塔,这四周就是镇上最繁华的地段,每年特定的拜佛日比如佛祖生辰观音生辰,就是这儿香火最旺的时候,从四村八里摇着船儿晃悠晃悠的,慈云寺前就是一条河,这儿河多数都是通的。
这边的孩子自小就在河边湖边长大,几乎没有男人不会凫水,如若这儿哪家的孩子不会摇船,那是要娶不到妻子的。不是谁家都能有牛车马车,但是一般人家都会有一艘小船,走访亲戚什么的,把东西放船里,摇着船就可以到另一个村子的河岸口。
这就是水路发达带来的便捷。
马车踢嗒踢嗒慢悠悠地走在街上,路上的行人都纷纷避让,青石板道路很狭窄,只能行驶一辆车,马车慢慢地在慈云寺前停下了。
江河把小马扎放下来,沈三先跳下来。
沈三一身藏青色儒衫,身姿挺拔,面容昳丽,不经意的一瞥让人心生神往。
那街头的西施豆腐停下了手中的活计,路过的姑娘们掩着面偷偷地瞧着他,这般丰郎的郎君也不知是哪家的。
沈三又转向马车,沈兴淮走出来,想要自己踩马扎下来,沈三一只手搂住他,一瞬间就落地了,沈兴淮郁闷了一下。
姑娘们心犹幻想,指不定只是阿弟哩~
江老夫人被搀扶着慢慢下来,最后江氏才抱着小蜜娘出来,把小蜜娘给江老夫人,江氏握着沈三的手臂小心踩下来,踩着马扎的脚晃了晃,沈三立即抱住她,江氏抬头笑了笑,两个人竟如同神仙眷侣。
姑娘们最后一丝幻想也破碎了......
沈三接过江老夫人手里的小蜜娘,别小看这小肉墩子,虽是骨架子小,可肉一点也不少,现在有时候还保不住她。
小蜜娘已经九个多月了,眉眼间尽是沈三的影子,所见之人皆夸一句好样貌,笑时又有一浅浅的小梨涡,由于腿上渐渐有力了,大人拎着她的手可以带着走一会儿,也会在学步车踩哒踩哒。
之前天气冷,一直被关在家里,最远也只在周围转悠几下,算是第一次被带出来,小蜜娘兴奋极了,被沈三抱着,脚一个劲地蹬,看着新奇的景致,小手指着慈云塔啊啊叫,似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高的建筑物。
江氏牵着沈兴淮的手,笑得一脸柔和,江氏的五官称不上多精致,但看着极为舒服,毫无攻击性,笑容也非常有亲和力。
“蜜娘第一次上这般闹的地方,瞧那眼睛,都看不过来哩!可别把小头给转掉了。”江老夫人打趣道。
蜜娘听到自己的名字,转动头看江老夫人,趴在沈三的肩上,嘴里叫着:“婆啊,啊,婆......”
江老夫人笑着捏了捏她的小手。
蘇州的寺庙少有在山上的,这儿少山丘,多为平地,走几层台阶就到了慈云寺,进去就是大香炉和一排排蜡烛,香味呛人,沈三把小蜜娘的头按在自己肩膀上,等走过了院子,跨进第一道门,是十八罗汉,模样吓人,沈三不敢让她乱看,怕吓着她,加紧步伐,走过这一道后才松开手让她直起身。
后面院子里有个小沙弥,看到几个人,立即就上前问好:“几位施主安好。”
江老夫人握着佛珠朝他点头,微微鞠躬:“奈师傅阿在,我们今朝来要再点一盏长明灯。”
“在的,师傅早就交代过了,施主且跟着我来。”
小沙弥带着他们拐到寺庙的最后面,推开门,首先入目的是一座大佛像,佛像的两边都是长明灯,进了寺庙,小蜜娘就不如在外面时的激动新奇,反是缩在沈三怀里,亦或者趴在他的肩膀上不敢乱看。
江思娘心中爱怜,但思及亡父,且一会儿吧,一会儿就带小蜜娘出去。
老和尚坐在佛祖下面,面前摆着一盏长明灯,他正在念经,听到门口的开门声,睁开眼睛,起身:“施主。”
“济慈方丈。”江老夫人双手合十微微弯腰。
江氏和沈兴淮也跟着做,沈三抱着小蜜娘只是微微鞠躬,小蜜娘竟是双手合掌,也学着她阿婆的模样,沈三忍住没笑出来。
济慈方丈笑着摸了摸旁边沈兴淮的头,目光又落在小蜜娘身上,“这是施主的外孙女吧?”
“正是,已经九个多月了。大师可能瞧瞧我这外孙女的命格?”
济慈大师缓缓摇头:“命格这事儿,于孩童,本就缥缈。他们日后如何,全赖家中长辈。孩子就如同那一面白墙一张白纸,日后是一副名作还是一张废纸,父母才是握着那支笔的人。命格再好,放在三下九流的教坊之中,也难成气候。小施主出生清明、和善之家,且不出意外,也定是有福之人。”
沈兴淮自小接受的是西方的唯物观,像命格这种东西,谁又是一出生就固定的,更何况,他也更相信教育和生长环境对人的影响。他瞬间对这个和尚的好感度上升了不少。
江老夫人:“方丈说的是。”
“长明灯已备好,可以点了。这地方不适合小孩子久留,能快则快。”济慈方丈做了个请的动作,转身走回蒲垫子上。
“有劳方丈了。”
点完长明灯,江氏和江老夫人还要上上香,沈三先带着小蜜娘和沈兴淮出去了。
沈三抱着小蜜娘,牵着沈兴淮,这一条街上多数是餐馆、茶馆或小吃,人来人往得非常热闹,那小推车上卖饼子的卖糕团的,扛着糖葫芦的小贩吆喝的。
看得小蜜娘眼睛直打转,她不知那是什么玩意,但看到小孩子央着大人买了吃,她便知是可入口的,嘴中口水就止不住了,指着那儿啊啊啊。
沈三只得把她换个方向。
这庙宇边最多的,还应是算命的,一张桌子,撑上个招牌,就在那儿做上个一天。亦或有装成道士的,眯着眼睛假装是瞎子,抓人便说您近日运道不好。但凡烧香拜佛的,总有些不顺心之事,一天下来,瞎猫碰上死耗子,也能赚上几笔。
这几日,慈云寺边来了个最独特的小摊子:卖字卖画。
也不瞧着这进进出出都是些老头老太、地里人,哪儿识的那字,倒是认得算命桌上的摇铃。围观了许久也不知那老头要做啥。得旁人解释方知这老头卖字画,瞧着那老头像模像样地在那边写字,这小地界的人瞧不出名堂,只觉好笑。
“老头儿,奈那字儿咋卖的啊?”
那老头回的是官话,比这边儿说得都标准:“一个字十文钱!”
十文钱!那人群里哄然大笑。
“哦呦,老头儿,奈咋不去抢哩,一个字十文,啧啧啧。”
“这找冤大头吧......”
没一会儿就散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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