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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镜二人从祠堂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出来那婆子脸色十分不好。
飞镜下意识有些担忧地去看风来,风来倒是脸上有些讪讪,可目光仍旧坚定,见到飞镜她们出来赶忙上前来迎。
那婆子倒是也算头脑清醒,虽然不情不愿但到底还是同飞镜行了礼,接过食盒之后便离开了。
主仆三人便往住处走。
这一路倒是无话,飞镜身子不适,风来没有开口,她便不会再问。
毕竟她其实早看明白了——
左不过是那婆子趁着单独跟风来一处,故意来打探她们寒江阁的消息罢了。
更何况她能这么顺利的跟风来单独相处,本身这其中也还有飞镜的功劳呢。
思及此处,飞镜脸上也浮出一丝笑来。看看现下这氛围,估计风来也做出了她想要的选择。
其实飞镜也并非步步紧逼之人,当时存了心放她跟积善堂的独处一室,也是想让她再考量一番。即便是主仆,也都是一颗心两只手的人,什么都得有个你情我愿来。多给旁人一条路,也是给自己一条路。
今夜那婆子脸色如此难堪,只怕风来是自己亲自断了积善堂的退路。
壮士断腕,风来也算是间接地跟她表忠心了。
她做到如此地步,飞镜也算是完全放下心来。再试探下去,只怕再忠心的人也得寒心了。
待三人回了寒江阁,张嬷嬷正在门口候着,见她们三个回来了,这才自己安下心来回房休息。少辛特特意避开了张嬷嬷,还真不知道去哪寻了只小铜炉子来,就在卧房里偷偷烤起甘薯来。
这几日连下了许多场雨,到了夜里更是凉了许多。飞镜仍有些低烧,早早地就被风来赶到床上,拿好几床厚被子捂着。她就斜倚在床前,看着少辛拿着蒲扇点火。元宝儿不知何时趴在了少辛脚边,吓得风来连甘薯都不敢递给她,只叫飞镜少辛乐得直笑。
“你还是小点声吧!等引来了张嬷嬷,我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呢,”
风来将那甘薯丢过来,少辛一伸手就接住。看得出来她常干这种给自己开小灶的事,没一会儿屋子里便飘来了阵阵香甜气息。就连一向心情不形于色的风来,也是忍不住地吞了吞口水。
飞镜早就困得上眼皮黏住下眼皮了,可闻着这味道肚子也不争气地叫了起来,说什么也不肯早睡,非得吃到这第一口甘薯才好。
风来又是无奈又是觉得好笑,只得叹道,“罢了罢了,我们小姐够好伺候得了。这一天又病又累的,只求一口甘薯。要是这愿望都不满足,我着实也是不忍心再扮黑脸了。”
飞镜也笑,“我也就这点爱好了。”
寒江阁这厢正其乐融融的时候,另一头积善堂却是阴云密布。
恭颐族姬已卸冠解发,一头青丝流泻脑后,两个侍女站在身后拿桃木梳沾了桂花油替她细细护理。她面前立着一对缠枝芙蓉绢屏,方才那送食盒的婆子就跪在屏风的另一头回话。
“太太算是白疼风来那贱蹄子一场了,她闹了这么一出,您不要她的命还给了她新的差事,已是天大的恩赐!结果这小蹄子以为自己抱了寒江阁的大腿,真不知自己姓什么了!转眼就跟咱们分得清清楚楚的,老奴怎么问,这小蹄子死活不开口!”
“还口口声声说她只知道伺候田小姐,旁的是一概不懂的。”
恭颐族姬听着,从鼻子里挤出一丝冷笑来,举着铜镜的手背上不觉有几根青筋浮起。
“我当日还想这田家的丫头也太大胆了些,一个人也敢到我们孙家来。”
“如今看来倒是小瞧了她,这丫头倒也有几分手段。这才几日?就叫风来这般死心塌地跟着她了。看来她还真想攀我们小六的高枝儿了。”
她身边还站着一婆子,那婆子夫家姓韩,当年是恭颐族姬的陪嫁丫头。如今族姬身边也就只剩她这么一个老人了。韩嬷嬷在这孙府内也是十分的有体面了,她添了盏净口的参茶来,奉到族姬面前道,
“雀鸟再有攀高枝的念头,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努努力想要栖在灌木丛里,说不定就成功了,可要是不自量力想栖在轩辕柏上,只怕是几辈子都不能够呢。”
族姬也满意地笑了,挥退了那外面回报的婆子,呷了口茶漱了漱,慢条斯理地吐到韩嬷嬷又端上前的净盆里,“可不就这么说呢,田家小姐还是太年轻啦……”她抬起头来看着韩嬷嬷笑,“没吃过苦,没受过挫,以为这世上都是一帆风顺的好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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