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尝了六十八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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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生开学

顾湘高中那会儿也经历过军训,但大学的军训战线拉得更长，教官也更恐怖，每天让她们早上六点起来整理寝室内务,一直大汗淋漓地踢正步踢到下午四点才结束。

除了军训之外,学校还会在晚自习时间在体育馆里给他们安排各种讲座，从禁毒教育到生理知识,再?到防电信诈骗等等等等，除此之外还会有优秀学姐学长的心得分享,专门给他们这群初出茅庐的小鸡仔们打鸡血。

顾湘当天晚上跟自己的学院集合被拉到体育馆后，只能在体育馆刚开的拉胯的冷气中无聊地刷手机。然而随着各个学院的新生都陆陆续续地进场，体育馆里的网络就越变越差,到最后卡得她连晋江都刷不出来，只能绝望地深深叹气，开始跟自己刚认识的几个室友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

直到晚间七点，新生总算到齐,在体育馆的圆顶下吵吵嚷嚷的，需要各个学院的辅导员挨个出来维持秩序，好容易才?安静下来。

随后有老师打开体育馆内的音响设备,两侧墙上的投影大屏也跟着亮起,上来一个领导模样的书记老师,先就着PPT作?了一番简单的自我介绍,又给底下这群省内排名顶尖的新生拍了通马屁，最后才引出今天的主题：

“所以今天啊，老师也请来了我们学校各个学院优秀的学姐学长们,让他们来分享在江大几年的学习生涯，讲述他们曾遇到的挫折、收获的成功，希望这些学姐学长的经历可以对大一的你们有所帮助。”

顾湘听到这话的时候,下意识往台上瞄了瞄，想到江澈之前?貌似就是因为作了这个分享，搞得全校学生都认识他。

谁知道这个念头才刚冒出来，就看台下一侧有人接过话筒，低声说了句谢谢，虽然看不清脸，但光听声音她就认出来了，竟然又是江澈。

她一时觉得不可置信，只好眯起眼睛盯着台上。

片刻后，就看他迈着台阶一步步走上来，体育馆的聚光灯霎时拢到他身上，海上月光般清凌凌一片冷色，更显得他眉眼清俊、骨相舒逸。今天为了这样的公开场合，还特意穿了件白衬衫搭配黑色西装裤，袖口挽起，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修长如玉的指节握着深色的话筒，腰线和长腿也都被西装裤勾勒得恰到好处，看起挺拔又俊俏，特别精英，特别梦中情人。

饶是顾湘都跟他同床共枕过了，这会儿也难免看愣住，直到他的目光挨个扫过底下的数学院、医学院、经管院、马院……最后落在外国语学院当中，把她的目光抓了个正着，很快露出一丝笑意。

这头顾湘也辨出他脸上的春光荡漾，一时无言，索性低下头来掏出手机，给他发：

【江澈，你找死？】

【你来给我们做分享怎么不早说？？？】

【药水哥拳击gif.】

只可惜网络太差，消息发出去后一直在画圈，他这会儿又在台上，根本不可能看到她的消息。

顾湘只得忿忿地收起手机，想着自己跟他都已经五天没见了，江澈这个崽种今天突然出现也不跟她打个招呼。

正腹诽着，台上的某人已经用遥控笔打开自己的PPT，上面写着“2017级竺可桢学院工科试验班（计算机+自动化）江澈”几行?大字。

来江大的学生几乎没有不知道竺可桢学院的，才?看到这一行?，底下那些在一开始就被他颜值惊艳到的新生顿时一片哗然，想不到这学长竟然不是过来站台的花瓶，而是省内前?三百名的恐怖存在。

好在这头江澈也见了不少这样的场面，对底下的惊叹声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简单一清嗓子，示意底下的学弟学妹安静下来，之后才开口介绍自己的学院、专业，包括当年高考是怎么进竺院的经历。

简单的自我介绍结束后，他抬眼把PPT按到下一页，上面只有几个关键词，分别是“CMO”“竞赛（国赛、ICPC、互联网+）”“奖学金”“保研”，之后转过头来，环视了一圈底下的学生，温声开口：

“说起来有点惭愧，其实现在的这届大二，也就是你们的学姐学长，去年也是我来做分享。至于今年为什?么又是我，可能是老师觉得去年的效果还不错吧，所以我又来了。

“但好在大三这一年里，我也多?了一些新的经历，不至于翻来覆去讲同样的话。并且在我之后，还有另外几位大三的学姐给你们做分享，我就先来抛砖引玉吧，简单讲讲在大学这三年里，我是怎么确定自己的目标并付诸实践的，希望能对你们有所帮助……”

他的嗓音很好听，说话的调子也不徐不疾的，整场分享的节奏把握得很好，加上他天生优越的皮囊，大大增加了观赏性，所以没一会儿就讲完了，听得底下的学生还有些意犹未尽。

而顾湘混杂在人群中，到后来也莫名其妙听得入迷。她以前?只知道他牛，但不知道牛在哪里，直到今天听他噼里啪啦地说自己高中怎么怎么竞赛，大一大二怎么刷绩点怎么刷奖怎么申请奖学金，大三怎么加入教授的研究团队跟项目最后又怎么留校保研……才知道江澈这人不光是脑子好使，自制力和行?动力也都强得可怕，也难怪他年年当优秀代表过来做讲话。

那头江澈做完演讲后看了眼时间，刚好卡在十五分钟，正准备下台，就看团支部书记上台来对他提醒了一句流程，只得收回脚步，对下边的学弟学妹道：“对了，书记老师还给我们留了五到十分钟自由提问的时间，你们听完刚才?的分享还有什?么疑惑的话，现在就可以讲出来。”

这话的话音刚落，底下先是陷入一片沉默，但好在很快就有人举起了手，接过辅导员递过去的话筒后问他：“学长，听说你有女朋友了，是真的吗？”

话筒的收音效果很好，加上体育馆是环形阶梯设计，声效近似于罗马的露天剧场，因此这个问题问得又清又脆，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短暂的安静过后，底下顿时爆发出一阵起哄的笑声，那些学生估计也有不少看过江大表白墙的，八卦之魂瞬间被点燃。中途不知道从哪儿冒出一阵火上浇油的掌声，学生们都纷纷跟着鼓起掌来，体育馆里很快就一片掌声雷动。

江澈闻言，有些无奈地侧了侧脸，他依稀记得自己去年来分享的时候也被问过这个问题，谁知道今年也是。

唯一不同的，大概只是去年的今天顾湘还在紧急冲刺十月份的选考，他又不敢在背地里名不正言不顺地赊一个女朋友来，当时只能摇摇头回答“没有”。

但今年就不一样了，江澈沉默两秒后，倏地弯唇失笑，眸光被灯光映得粲然，回答：“嗯，是真的。”

顿了顿又补充：“她现在也在台下，跟你们是同一届。”

“哇哦——”底下顿时又是一阵起哄，有不少人都下意识转过头来东张西望，想找找自己边上的是不是就是台上那位竺院大佬的女朋友。

而底下作?为女朋友的顾湘本人，听到这话只觉得自己的汗毛都立起来了，下意识鸵鸟似的缩起肩膀，眼观鼻鼻观心，就差把自己的头埋到椅子底下。

好在他这话没有完全暴露她，顾湘能听见自己那几个室友也跟着“哇塞”“好羡慕”之类地抒发感叹，但都没有怀疑到她身上来，这才?慢慢放宽了心，偷偷摸摸地挺直后背，听第二个接过话筒的学生提问：

“学长，你之前?说你有数学竞赛的经历，而且是全国银奖，据我的了解，按理来说你是可以去清华的，最后为什?么会选择江大呢？”

顿了顿，那个学生又很凡尔赛地来了句：“因为我本身是可以裸考上清华的成绩，但这次高考失利了，才?来了江大，想知道应该怎么调节这种心理落差。”

江澈闻言想了想，突然笑了：“可能对我而言，竺院的平台足够大，资源也足够顶尖，我可以确定自己在这里的发展不会落后于清北的学生。加上我目前的学习方向是人工智能，江大在这方面的学科优势很明显，从去年开始设立了图灵班，和杭城的几个AI联合研究中心都达成了深度合作?，可以看出我们学校在这一方面的野心和潜力?。

“所以对于你的问题，我的建议是往前?看，不要回头看，你在清华能得到的，在江大也能得到，成就一个人的永远是他自己，而不是学校。”

江澈的话音到这儿，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微微弯起眼睛：“至于为什么我当时会选择竺院而不是清华，原因其实很简单，只是因为北城太远了，我不想离我女朋友那么远，会没心思?学习。”

“哇靠——”

这话一出，底下简直乱了套了，没料到刚才?做分享的时候这么正经的大佬在自由提问环节竟然公然虐狗，左一个女朋友右一个女朋友，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个女朋友，为了她连清华都不去，甘愿留在江大闪闪发光。

这头顾湘听到这儿，已经紧张得脚趾抠地，在座椅下给自己掘好第二个洞了，尤其她之前?虽然没听他亲口承认留在杭城是为了自己，却也能隐隐猜到，只是不会挑明了说出口而已。

但现在亲口听见了，感觉又不太一样，心情有点复杂。

虽然说江澈在江大还是很厉害，粗俗点说，宁做鸡头不做凤尾，没准现在比在清华发展得还要好。

可顾湘光是想到他早在三年前就为自己做了这么一个沉甸甸的决定，心里就很过意不去，甚至有一丝后怕。

万一呢？万一他们没在一起，又或者她现在没考上江大，那该怎么办呢？

想到这儿，顾湘轻咬了咬唇，突然觉得自己以前确实太不努力了，要是她能早一点开窍好好学习，或者也像宋子秋那样投稿新概念作文得个奖，说不定江澈就不会为了她留在杭城了，他可以在北城等她。

可是现在太晚了，她初中刚毕业那会儿还懵懵懂懂的，甚至会嫉妒江澈比她早一步读完高中，哪料得到他们现在会谈恋爱……

顾湘就这么车轱辘似的想了半天，到最后也没想出什么头绪，能做的只是暗暗告诫自己不蒸馒头也得争口气，以后得端正态度好好学习。

等她奋斗个几年，说不定也能像他一样，考个年级前三拿拿奖学金，然后满面春风地过来给学弟学妹们做分享。

否则的话，要是再像以前那么懒散，在大学里整天躺在床上浑水摸鱼，到时候被扒出来江澈女朋友是个年级倒数的废物，就丢人丢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