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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玄龙卫领了郎中回来了。郎中道是惊吓过度,一时半会还醒不来,施针后,开了几副药。
见她没有大碍,傅瑢璋没有耐心再等了,吩咐道:“把人带走。”
清理完现场的玄龙卫,领命迅速撤离。
随着大队伍的离开,整个小院安静了下来了。
此时已入夜,四周阒然无声,只闻春虫时有时无的声响。
周氏躲在堂屋的床底下,瘫软着,半点儿劲儿都使不出来。
听到彻底没有了动静,她缓了过来,才悄悄爬出来。
方才,就这样看着一群黑衣人被杀,尸体又被迅速清理,那阎王一样的男人,将妘娇掠走,她却半点声都不敢出。
甚至都不知道,满脸血污的妘娇,是生是死。
被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摄政王带走,估计也是凶多吉少了。
周氏顾不上妘娇,急急忙忙收拾细软,不敢再留在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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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站里,安顿好妘娇后,傅瑢璋坐在书案旁,撑着额,稍事休息。
毫无征兆地,他又陷进了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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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里,大雪纷飞。
今日是上官满门抄斩的日子。
听到侍卫禀报了她的异常,他如箭一般冲进了梅园。
沿路雨雪纷纷扬扬,凛冽寒风夹杂着鹅毛大雪,肆虐地拍打在他的脸上。
他的眸光穿过纵横交错花枝,疯狂地寻找她的身影。
耳畔全是震耳欲聋的风雪呼啸声,像在怒号,又在像呜咽。
终于在梅林深处的亭台旁,见到了一抹娇小的身影。
只见她白绫覆眼、脚下凌空,正悬挂在梅枝上……
一袭白裙,在空中,随风摇曳。
那一瞬间,仿佛风停了,雪也歇了,整个天地出奇地静谧。
傅瑢璋缓缓走近,微微抬头,异常冷静地望着她的纤细的身子,在劲风中飘荡。
没有命人解救她下来。
当年,他的母妃,也是这般悬挂在冷宫高高的房梁之上……
苍凉又可笑。
都以为自己的命是什么?这般轻贱?
他就这样冷冷看着,一言不发。
凉薄至极。
直到侍卫迅速冲了上前,割断白绫,将妘娇解了下来。
他才幽幽出声,“她都不在乎这条命,你们救来作甚?”
几瓣霜雪飘然落在他根根分明的睫毛上,将他眸色缀得越发阴冷。
梅园里暗香浮动,淡淡蕴香,甚是醉人。
遒劲若龙的梅枝上,一撮撮淡梅,凌寒傲放,风雪瀌瀌之下,朵朵梅瓣缀霜,玲珑娇艳,像极恬静时的她。
此时此刻的妘娇,平躺在雪地里,身上已经没有了一丝温度。
毫无声息的。
呼吸也没有了。
她的小脸,惨白如透明薄纸,一身白裙铺陈在雪地里,浑然成一色。
他冷漠地看向了地上的人儿,望向她的脸,这才留意到,她眉眼之上缚着一条白纱。
格外的扎眼,也扎心。
此时此刻,傅瑢璋的心,比皑皑白雪更冰寒。
大翟民间有一种迷信说法,人在临死之前,若以纱覆眼,黄泉路上,便不会遇见不想见到的人。
他震怒,抬手扯了那一抹轻纱,露出那一张绝美的容颜。
“相府对你不闻不问,将你当成玩物送给了本王,竟值得你这般对待本王?”
地上的人儿没有回应,回应他的,是一阵刺骨寒风,萧瑟而过。
滚落在地上的瓷瓶被劲风催得发出一阵阵清脆的响声。
傅瑢璋循声望去,那是专门用来装鸩毒的青花瓷瓶!
他收回视线,低头看着她,拇指轻轻抹了抹她柔软的唇瓣,随即,她的唇角溢出的一抹乌黑血迹,与惨白的脸色,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顷刻,傅瑢璋心口钝痛了起来,像无数把钝刀在往心口猛凿。
傅瑢璋唇角漾起一抹嘲讽冷笑。
鸩酒加白绫,她的死意到底是多决绝,才会如此彻彻底底地不留一线生机!
随后跟来的侍女,见状,双双瘫软在地。
卫暝也赶到了,一见,神色大惊,不知晓妘娇是什么情况,吩咐道:“快,寻太医来。”
傅瑢璋淡淡道:“不必了。”
人都死透了。
这般决绝,神仙难救。
此时,卫暝见到了亭台的石桌上,镇纸押着一封书信。
“王爷,这里有一封信。”
傅瑢璋微微抬眸,有那么一瞬,他是希望能从信中知道她究竟是在想什么,为何这般对他。
怨他什么,又凭什么怨他。
接过卫暝递过来的信,展开一阅,还未看完,他抬手就将信撕毁,随手就扬了。
不过寥寥几句,却字字句句皆剜心。
满地纸宵,都在讽刺,从前的那些风月恩爱时光,不过是虚妄。
“你以为,你算什么?”
他居高临下,冷冷睥睨着她,眸光里尽是嘲讽。须臾,他阖了阖眼,将眸子里的悲呛掩了下去,再睁眼时,双眸只剩冷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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