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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势浩大的春猎最终以二皇子重伤的结局画上了句号。

随着顾家小公子凭一人之力捕获成年野鹿的消息同时广为人知的、还有那位据说异族出身的绿眸七皇子。

他在兄长险些跌入兽坑时挺身而出、冒死救人的事迹传遍了天下,无人不对他的坚韧心性和无畏精神所感动,一时间,街头巷尾讨论的,全是赫湘重的名字。

而这话题的主角,却并没有外人想象的那般轻松得意。

赫湘重在领过?圣旨后,匆匆往自己屋中赶,临到门前、望着那熟悉的建筑,却是心下踌躇,怎么也不敢迈出一步。

“吱呀——”

就在他犹豫的刹那,门被里面的人推开了。

“人都来了,傻站在这里做什么呢。”

戚向玉神色淡淡,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门打开后就自顾自转身走进去了,赫湘重从未见过?她这幅样子,心没来由得一空,追在她身后喊:

“神仙姐姐——”

“别喊我。”

戚向玉猛地扭头,一双通红的眼睛紧紧瞪着他:

“那把弓箭到底是怎么回事?其实你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射鹿的吧?!”

她的心里充满了慌乱和难以置信,被欺骗的愤怒错乱而生?,像是锋利的锥子、扎得她几近痛哭出声:

“为什么你要?暗算顾念枫,你和他根本没有仇的不是吗?如果我没有叫住你,你是不是就真的打算那样射出去,让他被疾驰中的马踩在脚下……”

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又是策划了多久?是从答应顾念枫比试邀请的时刻开始的吗?又或者?是更早以前?这种视人命如草芥的残酷和背后放冷箭的无情,真的是她所熟知的小重吗?

愧疚,因为之前没有保护好他、而萌生?的愧疚,再一次席卷了她的内心。

只不过?,这次却是赫然演化成了另一种东西,冰冷的、黏腻的,沉甸甸压在她心头喘不过?气。

戚向玉惶恐地凝视着眼前这个分外陌生?的少年,莫大的悲伤油然而生?——

你有什么样的想法、遇到了怎样的事情,竟然是连我也要?瞒着的吗?

啪嗒——

有什么凉凉的东西从眼中掉下,戚向玉无知无觉,紧紧抓住了他的胳膊: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实话实说告诉我……好吗?”

语气已经将近祈求,然而被戚向玉的泪水吸引了全部注意的赫湘重并没有注意,他几近痴迷地望着面前的女孩,苍白的脸色和嫣红的眼角,清澈眸中氤氲起的雾气越发让她美得摄魂夺魄。

“小重——”

戚向玉又低低唤了一声,听出她话中的挣扎,赫湘重眸光闪了闪,扬起一抹乖巧的笑容,慢慢凑近:

“姐姐你冷静一点,其实我可以解释的。”

戚向玉睁着一双朦胧的眼睛看他,少年的表情是一贯的温和无害:

“其实,我针对他是因为发现了之前给我下毒、害得我吐血的人就是顾念枫,这次比试我也是察觉到了他的杀意,如果我不先动手,惨死的可就是我了。”

“投……毒?”

戚向玉愣愣地重复了一遍。

“对,就是他,”赫湘重轻柔道?:

“许是他的父亲这般吩咐的吧。父皇无心朝政,群臣早就暗中站好了队,为了他支持的继承人,除掉我这个‘竞争对手’也是很好理解的……姐姐你也看到了,那个人对我是何等的恶劣无礼,这都是他对我敌意的表现啊。”

他对自己说的话并没有丝毫不安,或许是被纵容惯了,他甚至生出了几分理所当然——反正姐姐和他一样也是下过?死手的人,应该可以理解的吧?既然是为了活下去,那先下手为强、根本算不得罪过。

“是么,是这样啊……”

你骗谁呢。

戚向玉木木地想,你对我已经连敷衍都懒得编理由了吗?

就算我没有和顾念枫有过?好几次的接触、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为人,你这番话也处处透着可疑。

漏洞百出的理由就这么不加修饰的说出来、莫非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一个傻傻的、说什么都会信的笨蛋?

“那你让开,我去看看。”

“……做什么?”

赫湘重笑容一僵。

戚向玉静静地望着他:

“去看望看望顾念枫,听说他这次春猎取得了第一,还没来得及恭喜他呢。”

“什、”赫湘重睁大眼睛,脱口而出:“不行!”

然而一向听从他要?求的戚向玉却是漠然反问:“为什么不行?”

赫湘重难以置信:“这、当然是因为,姐姐你要?陪着我啊?”

“赫允呢?就算被你从兽坑里‘救’上来,被尖刺戳穿了身子的他也不会好受吧,你作为挺身而出救他一命的恩人……看着怎么有些漠不关心?”

戚向玉闭了闭眼,先前种种被下意识忽略的细节在脑中一一浮现,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讽刺的笑来:

“赫允也是你害他掉下去的,你其实早就想杀他了、只是碍于时机不成熟才没动手,对吧?现在的你,既是皇帝面前的大红人,又是世人皆知的忠臣孝子,就算是做了借刀杀人的事情,也不会有人信……这么一看,你从最初就是这么谋划的?你可真是聪明。”

所谓的闯火海救人是别有用心,所谓的替皇帝挡煤炭是另有所图,一切的一切都是伪装,那他在自己面前究竟有多少是真实的?

戚向玉只感觉眼前阵阵发黑,悲凉之余同?时还有几分自己也没察觉到的委屈:

他并没有表现的那么纯真这点倒也无所谓了,那些人既然对他如此苛待、复仇与否本就是他的自由,可令她最为难过的是,都已经是这般互利共生的关系了,为什么、连她也要?瞒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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