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成王败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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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向玉和赫湘重赶过去时,宫门?外已经乌泱泱聚集了一大?群神情愤怒的民众。

“小重，他们这是……”

一眼望去，所有人的手中都拿着锄头?、镰刀、棍子之类的农具做武器,虽衣衫褴褛,面色蜡黄,却丝毫不改他们激昂的情绪,而这种怒气在看到?身着玄色龙袍的帝王时、达到?了顶峰。

“暴君,你还有脸出来啊暴君！”

“旱灾洪涝，自从你当上皇帝，这天下就没?有过太平日子,现在泰山塌陷、俺们的村庄全都给毁了，可你呢,躲在皇宫里舒舒服服不说、还有闲心养起了美妾——你到?底有没?有一点良心！”

此起彼伏的怒骂声响起,为?首的几个农夫打?扮的男人两?眼通红，看着赫湘重的眼神几乎要将他活活撕碎。

“我家三个孩子，最大?的卖去了芙蓉阁，换来的那点钱还没?捂热就又被?你们征税收走?了，今天早上一起来，小儿子的身体又已经凉透……”

有人发出痛苦的呜咽,随后猛得抬头?,眼里爆发出仇恨的目光：

“这日子实在是过不下去了，反正你也没?想给我们活路……我们同?你拼了！”

“拼了！”

像是得到?了指示，再也忍无可忍的民众一拥而上，挥舞着手中的农具就向赫湘重冲来。

“来容，护驾——”

赵棉大?叫一声，侯在旁边的侍卫赶紧上前抵挡，宫门?前瞬间乱成一团。

一时间,兵戈相接的声音不绝于耳，其中间杂着哭嚎和尖叫，凄厉刺耳、听?得人头?皮发麻，赫湘重在推搡中死死护着戚向玉，注意到?这些动静又高声喊：

“不准伤害百姓！”

帝王疏朗威严的声音响彻在空中，在一众咒骂和呵斥中显得格外突兀，百姓的动作不由停滞了几秒，而在这短短刹那，戚向玉眼尖地注意到?人群中有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她猛然睁大?眼睛：

“小重！……”

扯扯他的衣角，压低了声音示意他去看，赫湘重瞧清后心下一沉，拉着戚向玉快步走?上守城塔，清了清嗓子。

“诸位。”

严肃沉稳的声音在上方响起，威严奕奕、带着股说不出的魄力，民众愕然抬头?，在那森冷高耸的塔台上看到?一个挺拔的身影。

他容貌俊美、眼神坚毅，日光在他身上投下浅浅的阴影，将那精美袍角上绣着的金龙染着金色，整个人璀璨夺目，宛若天神。

“首先，朕要忏悔一点，让你们蒙受了灾苦，是朕之过。”

一言既出，场下一片哗然。

“这是谁、他是皇帝吧？是俺听?错了吗，他怎么?好像是在朝我们道歉……”

“不、不会吧，不是说皇帝残暴冷血，疯癫到?丧失人性的地步了吗，怎么?和传闻不一样！”

“难道是阴谋？可他哄骗我们又有什么?必要……先听?听?他要说什么?。”

短暂的骚动后，人群渐渐静下来。

赫湘重垂眸：

“朕乃大?楚天子，在场各位皆是朕的子民，灾情面前，朕绝不会放弃任何人。先前，朕是遭歹人蒙骗、未曾得知诸位苦情，然而从今日起，朕定将痛定思痛、改革旧制、肃清风纪，揪出罪魁祸首，对迫害百姓的此等恶行绝不姑息。”

“近日的泰山塌陷乃是天灾，乃山脚根基不稳所致，待会所有受灾的百姓，都可到?赵总管那里登记损失，朕在核实后、明日便打?开国库，弥补亏损，替诸位修葺房屋、分发钱粮，决不食言。”

“还望大?家给朕一个机会，此后朕的言行任何人都可做监督，而朕在此对天下起誓，如若违背，朕，”

赫湘重顿了顿，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斩钉截铁：

“——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小重！”

戚向玉呼吸一滞，为?他这狠毒的誓言心疼不已，然而她自然是对此深信不疑，故动摇刹那后便将情绪压了下去。

她注视着百姓们的表情从震惊到?怀疑再到?折服，迟疑片刻后纷纷收起武器、算着自己的损失排起队来，紧张的心这才稍稍缓和。

“造反”的问题已经解决了，那么?接下来就是……

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戚向玉在心中呼唤着系统，根据它的指示悄悄摸上了一条小道。

被?跟踪的男人全然不知自己身后多了只影子一样的白猫，他快速猫着腰，抄近道七扭八拐进了一条走?廊，顺着他的方向，前面看似不起眼的宫殿若隐若现。

“那是……”

戚向玉睁大?眼睛，赫湘重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是慈宁宫。”

两?人的猜测成真了，戚向玉一想到?给小重下毒的罪魁祸首就在里面，咬牙就想冲进去，胳膊却被?猛地抓住。

“小重……？”

赫湘重微微颔首，比了个手势，身后出现几个人，他低声叮嘱了一番，这才拉着戚向玉一起，朝宫内走?去。

外面有守着的宫女，看到?赫湘重的时候面色一瞬间的慌乱，条件反射就想上前拦阻、却被?他一个眼神吓得僵在原地。

因?为?这一刹那的迟疑，赫湘重和戚向玉已经成功绕过她走?了进去，那宫女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却是为?时已晚——

“太后这是在做什么?呢。”

赫湘重看着屋内来不及躲闪的陌生男人和本该出宫了的张姓太监，眯了眯眼，声音里满是兴味。

“陛下才是，怎得想起到?本宫这儿来了？”

背对着他们的人缓缓转着轮椅回过头?来，露出一张淡漠端丽的脸。

“太后不觉得、您该解释一下，这莫名上任的张大?人和潜伏在百姓中、煽动他们造反的‘农夫’，为?何会出现在您宫中？”

赫湘重居高临下扫过跪在地上的两?人，被?这双眸子注视着，像是心底最深处都袒露无遗，两?人不由冷汗直冒，张姓太监更是一个哆嗦，注意到?自己朝常惠容下跪的动作，赶紧手忙脚乱站起来：

“陛、陛下，不是您想的这样，我都是……对、都是太后逼我的！她用我的家人威胁我，说我要是不听?令就……陛下饶命啊！”

他惯来是会见风使舵的人，听?到?外面隐隐传来的脚步声，神情更是恐慌：

“太后说，您混血称帝本就为?天道不容，这数年的灾荒就是帝王德行有缺的表现，所以?、所以?为?了替□□道，她吩咐我在外散播谣言，用您的名义做各种事情，只要营造出您残暴冷血还沉缅欢乐、罔顾百姓的假象的话，这民心自然……”

“退下！”

滔滔不绝的告状还没?说完，一道凌厉的女声打?断了他的话。

常惠容转着轮椅上前，一张娴雅的脸上满是愠怒：

“张河，别以?为?你是李福推荐来的就能得意忘形了，再多说一句信不信本宫现在就杀了你！”

一句话说得杀气四溢，戚向玉听?到?这同?她温柔外表截然不同?的狠话，不由投去了惊讶的目光。

“你针对我，有什么?目的。”

这时，赫湘重上前一步。

听?到?他的质问，常惠容唇线绷紧了，指尖颤了颤：

“本宫不知你在说什么?。”

赫湘重神色沉静：

“当时派出去跟踪我的，也是你的人吧。”

闻言常惠容一顿，抬头?冷笑：

“话可不能这么?说，是你身边那些蛮族找上来，主动说要同?本宫合作，杀掉那个女孩的。”

视线轻飘飘在戚向玉身上飘过，她语气轻轻：“可兰氏一族的长?老?已经被?你除掉了吧？真是够狠心的家伙，自己的叔伯也能下得了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