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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的沉寂。
“您说得对。”江屿突然轻声笑道,“父皇案台上被偷偷放上卷册是安排的,卷宗是我伪造的,刻意没画那朵胭脂绘的梅花。”
“所以呢,夏大人要押我去监牢之中,治我一个欺君的死罪?明知我母妃不会叛国,却让她背负无须有的骂名这么多年?然后把我和她葬在一起,永远扣上罪人的帽子?”
“你……”
江屿微微吸了一口气,眼底光亮灼人,“夏大人,这不是欺君,这是一个儿子为了母亲,在提醒父亲。这不是罪过,有罪的是真凶,是嫁罪之人,是满朝庸俗附和的人!夏大人曾经权小势小,但现在您尊为刑部尚书,却为何不敢把沉冤旧案提出来得以昭雪?为什么总是拦着我,说再等等,再等等。我已经——”
“我已经等了十七年了……”
“夏大人总让我隐,伺机而动。但而今北疆刚平,父皇年事已高,所有皇子都在对着那龙位虎视眈眈,谁又能自在退隐?萧向翎在朝上直接将我点出,我已经从暗处被拉到了明处,我如何再隐?我母妃一案搁置十七年,而今已被挑起,父皇心意已经有所动摇,我为何要隐?”
室内寂静,摇曳烛光穿透浓郁的药味及血味,在窗上映下二人的剪影。
“夏大人,现在的问题不是如何再隐,而是如何进。”江屿轻声道。
“生死有命。”
——
太子府内。
太子向来勤俭仁厚,多数金银捐给旱涝灾区,自己府上的布置朴素而简单。卧房内不过一张木榻,一份桌椅,一炉清雅的焚香。
前几日大火他受伤不轻,至今仍在塌上养伤,面上泛着一层不正常的灰白。
皇上走进来的时候,太子正坐下服药,只是他的额头上,竟系着一根白色的丧带。
“坐下吧。”皇上阻止了太子想要起身的动作,“我只是来看看你的伤势,不必以君臣之礼相待。”
太子紧忙放下药碗,拱手微微行礼。
皇上坐在他榻边,不禁问道,“你带这丧带做何用?”
太子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面上浮现出惊诧,想将它取下来,却被皇上一把拦住。
“回父皇……”太子见阻拦无效,只得低声回复道,“此乃是……为了丞相,还望父皇莫要怪罪。”
丞相在不久前的宫宴中中毒身死,而新相未立。
“自我小时起,丞相便教授我以兵法诗书,是谓有师恩与我。而今他身死,凶手尚未被绳之以法,儿臣斗胆愿以……师生之礼守丧。”
一番话说得诚恳至极,又感人肺腑。
皇上微声叹了口气,垂下去的眼角更显憔悴苍老。
“是啊,你自小就跟相国亲近得很。”他回忆道,“我记得若杨判的案子正是丞相亲手搜证立案,而判敌的信件被搜出来的那天,你正在江屿宫里跟他下棋玩。”
太子隐在被子下的手指不由自主地蜷缩了一下。
“儿臣抱病在宫中休养这几天……可是出了什么事?”他试探性问道。
“无事。”皇上摆了摆手,“年龄大了,想起往事罢了,不说这个了。”
太子垂着头,温顺地笑了笑。
“父皇,儿臣这次得以死里逃生,还多亏了七弟舍命相救。他从小……没有母妃,孤单惯了,而今也快及冠了。”
“对,你不提醒,朕差点忘了此事。”皇上沉思片刻,“那你心里可有合适人选?”
太子立刻拱手道,“七弟终身大事,儿臣不敢多嘴。”
“说就是了。”
“……”太子纠结地沉吟片刻,随即试探性地说道,“听说夏大人有一女儿,与七弟年纪相仿,容貌甚佳,晓诗书懂礼仪。儿臣以为……与七弟极为相配。”
——
顾渊在熬着汤药,江屿在塌边拿过书卷,随意翻着。
这些日子被太医强制要求在宫中养伤,他闲得无聊,便叫顾渊去民间集市上购置书籍,越闲越杂越好。
结果顾渊带回来一堆堪称“古代土味情话本”一类的书。
“你这都买的什么东西。”江屿在连续翻了三本限制级画本后,忍无可忍地摔本,“我让你买闲书,没让你买动作画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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