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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白伤势渐愈,偶尔会从泊雨丈守阵庐内行来院中踱步。
断菊居中的草木被积雪覆尽,衰残一地,再无生息。
屋院未改,兰香渐散,折兰居中,亦见空落。
青衣的人端着药碗慢慢行往饮竹居。
目光沉凛寒萧,又几分冷绝凄恻。
若有他法,虫蛊一类,真是此生都不愿再近之……
然药石无医,回天乏术。
天下间恐怕只有那一人……还可一求。
他墨璃一般的双眸,无力一阖。
……
端木若华喝罢云萧递来的药,转头之际,便微微怔住了:“你方才、说什么?”
“二师伯不日会来谷中一踏。”
面容刹那冷白,白衣的人眉间已蹙:“因何……而来?”
“师父不时便连日昏睡,弟子传书与她,请二师伯来谷中为师父看诊。”
端木若华目中忧沉寒敛:“你可知……她以何看诊?”似是忆起不愿多提之事,白衣的人下一刻收敛了语气,只与青衣之人道:“为师无……她向来不愿离开南疆,唯恐蛊池生出差池,当不会应你才是。”
云萧周身在女子想说“无碍”时凝起寒气,于她不言这二字后无形之中散去,青衣的人端起药碗,转身慢慢行出了饮竹居。“二师伯不日……会过来。”
端木若华满面苍白地听着少年人的步声离远。
步声的主人,能闻昔日言语在耳。
……
“师伯方才的提议你还未回答呢?传闻中的不死蛊,你若能助我研成……”
“恕云萧无心滞留,更无心改投他门,师伯另寻他人吧。”
……
阖门的刹那,满目悲疼寒决皆掩于轻垂的眼帘下。
师父……你予我的时间不多了。
我予你的时间,也不多了。
一袭落落青衣拂起朔风冬雪,转身间萦满一袖寒凉。
深谷之中,风幽雪冷。
“无论发生什么,萧儿只要你一人安好,无虑无忧,无病无痛,此生安宁。”喃语罢,声音消散于风中。
盛乐城。
枕书楼内。
孔嘉立身床头看着榻上孔懿不复青黑的面色,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
指边呼吸虽浅,却已稳。
孔嘉指尖慢慢蜷起,极轻地舒了一口气。
而后旋衣回身,看向墨然便道:“要何回报。”
墨然坐于桌边,正写罢后续休养所需注意之事,此时放下笔,温然回道:“孔嘉先生言重了,孔懿与然本是旧友,救他也是我愿,何需回报。”
孔嘉安静了一瞬,后行至墨然面前,眼神沉静而有光。又道三字:“太及时。”
墨然扬唇间笑容温敛而柔和:“墨然也是文榜在名之人,知晓平城的赏菊诗会年年都是孔懿摘得魁首,此次却听闻不是,一时惊疑,便想来探望安慰一下旧友……故而恰巧来得及时。”
孔嘉看了他一眼,低声道:“受伤,未去。”
墨然笑了笑,回道:“我已料到孔懿必是因为受伤根本未去平城参加诗会了,如此也无需我再出言安慰他。”言罢,转而问道:“只是不知,孔懿缘何会受此重伤?且他伤口之上,中的竟是外族西羌之人擅用的毒。”
孔嘉静立。
墨然便也不言。
片刻后,孔嘉看向墨然:“你来,是为奇谋录。”
墨然一怔。
孔嘉再道:“且,你是影网主人。”
这时始终静立在墨然一侧的黑衣少年眸光倏地一冷。
屈身于桌案边正收拾诊疗器具的墨衣人手中顿住,慢慢站直了身。
“被盗,已失,羌人。”孔嘉一身黑衣如幕,笔直地站在孔懿床头:“你想知道的,说了。”
墨然抬头平视前方:“藏书阁被盗,奇谋录已失,是羌人出手……”墨然回头看向孔嘉:“孔嘉先生可知,遗失奇谋录之事若被朝廷知晓,当是灭门之罪。尤其还是落入羌人之手。”
顿了一瞬,墨然再道:“先生就这样轻易地诉与了然,可是不妥?”
孔嘉静立,语声平淡:“救了子葭,信你。”
墨然再怔。
这时门外步声急踏,一人快步而来推门便入:“文首!发现行踪了!”
“说。”
那人看了墨然一眼,下瞬立时低头回禀:“如文首所料,他们走了城西枯木林,打算穿过树林离开盛乐城,现在被子栎、子林他们的六合阵围住不得脱身!”
他话音方落,便有感一席黑色衣角带着劲风从自己耳旁划过。孔嘉已大步而出。
墨然看着他的背影快速道:“我与梅疏影水火不容,你言信我,不怕他泉下难得瞑目?”
孔嘉行出数步,只一顿,后道:“死了,便不管。”
言罢纵身而离。
他一离开迅速有十数名武宗弟子守在了房门前。
墨然看了一眼身侧少年。
墨夷然却微微拧了拧眉,而后快步行出,闪身从窗口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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