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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瑢璋越往荔花苑走,心越慌。
上辈子,她也是这样,一声不吭,最后结束了自己的性命,至今他都没想明白,究竟是什么让她到了自寻死路的地步。
只是,这辈子,他不敢再耽搁,生怕再晚了,又是天人两隔的结局。
向来,他对什么都无所谓、不在乎,那些想要拿捏他的弱点和偏好的人,只好各种试探,对于送上门来的任何东西或人,他都来者不拒。
他不置可否的态度,更加让那些人看不透。
至于这些人或物,是怎么处理,他从不关心,就这样不闻不问,压根都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
对于那些女人的动静,他更加不关心,也从来不阻止这些女人打探任何消息,反正她们打探来的任何消息,一个字也送不出去。
只是,他没想过,会有人胆敢到妘娇面前蹦跶。
那小女人心思重,他人随随便便一句话便能让她过度思虑、郁结难解。
是他大意了。
当傅瑢璋踏进荔花苑,就听到里头的侍女焦急地大喊:“来人!快!快去请府医来。”
他脚步僵住了。
耳畔响起上辈子卫暝在梅园,也是这样喊:来人,请太医。
就连那一刹那,呼吸也停滞了一般。
眼前全是她挂在梅枝上的画面。
这时,明月急色匆匆地赶了出来,卫暝一把抓住了她,“妘娇姑娘怎么了?”
明月这才留意到傅瑢璋也来了,还脸色沉如墨滴,吓得她心头直发怵,慌忙跪了下来,“妘娇姑娘高热,奴婢正要去请府医……”
一听是高热,不是噩耗,傅瑢璋这才像是活了过来一般,得以喘气。
“卫暝,请太医。”
“是。”
卫暝领命,迅速飞奔了出去。
傅瑢璋进了房内,见到她平躺在塌上,紧紧抓着被褥,双颊异常潮红,像一枚秀色可餐的粉果儿。
柳眉紧紧蹙着,如蝶羽的长睫毛上凝着泪滴,似落非落,如琉璃,微微颤动中闪动着晶莹光华,因高热而红泽洇润的樱唇,喃喃地喊:“娘……娘……抱抱娇儿。”
像无家可归、只能蜷缩在屋檐下躲避风雨的小花猫,脆弱又娇怜。
上辈子从未见过她这般模样,从未见过她喊过一句娘,甚至,都未曾见过她生病是什么样子。
从前,下人说她病了,不适合伺候,他就没往她院子去,压根都不会去搭理她怎么病了,看病了没,吃药了没。
她展露给他的,永远是最娇媚、最妖娆的一面。
如今仔细回想,他每次见的,都是她笑靥迎人的模样,除此之外,他似乎没有见过她另外的模样,唯一不同的那次,就已经是她自缢之前了,出奇的冷静和哀默。
原来,他当真是从来没有了解过她。
傅瑢璋收回了思绪,望着她。
一旁的几个侍女忙得焦头烂额的,一个正用数条帕巾蘸着凉水交替给她敷着额头,另一个拧着温水给她擦身子以降温。
她虽呼吸有些急促,但看着情况不算太严重。
他松了一口气。
上前接过了侍女的帕巾,沉声道:“让本王来。”
一众侍女没想到傅瑢璋来了,还要亲自给妘娇擦洗,震惊又惶恐,急忙跪了一地,生怕傅瑢璋怪罪。
傅瑢璋弯腰,轻轻拨开了沾在她腮边的几根发丝,“是怎么病的?”
语气淡淡,没有波澜,却莫名带着骇人的威压。
其他侍女们猛地磕头,不知道如何应答,当时她们被清月屏退了,压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是奴婢失职,不该劝姑娘出门散心,许是外出,染了风寒……”
早上还好好的,出去走了一圈,吹了风不说,还遇到玉莉,平白遭了辱骂,回来就病倒了,清月深知自己难辞其咎,只深深躬了躬身告罪。
等待发落的过程,她大气不敢出,只咬牙强作镇定,不敢求饶,怕惹怒傅瑢璋。
傅瑢璋看都没看跪在地上的侍女,兀自在温水里绞着帕子给妘娇擦洗着,动作轻柔。
“暂且伺候着,等姑娘好了,自己去领罚。”
清月惊愕地抬了抬头,原以为自己会被当场杖毙,没想到只是去领板子,有些意外,也有些后怕,深呼吸了一口气,应道:“是。”
“别污了姑娘的眼。”傅瑢璋又道。
“是,奴婢明白。”清月明白这是让她领罚的时候,不要让妘娇知道。
她是因妘娇而被罚,也是因妘娇而逃过一劫,更加明白到,妘娇在傅瑢璋心目中,非同一般。
说着,清月上前,拧了帕子,递给傅瑢璋。
傅瑢璋替换她额头的那条帕巾,妘娇似乎有些发冷,冰凉的帕巾一放上去,她下意识地嘤咛一声,一把拍开了傅瑢璋的手。
侍女们一见,心都提了起来了,为妘娇捏了一把汗。
从未见过摄政王伺候过谁,已经够让她们惊掉了下巴,被伺候的那个,还打了摄政王,这是嫌命长啊!
谁不知摄政王心狠手辣、暴虐成性?
然而,让她们更掉下巴的是,杀伐果断的摄政王,淡定地将被拍掉的帕巾捞了起来,稳稳地摁在妘娇的额头上。
“不许摘掉。”他命令道,嗓音威严,又带着几分轻哄。
睡得晕乎乎的人儿,听到熟悉又可畏的嗓音,像似被点穴了一般,再也没有动了。
很快,卫暝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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