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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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白日了，所以才回来了吗？甩了甩脑袋，章云绛清醒了些，捏了一个净身术出门。

郝子汶也正好出来，见到他精神奕奕的打了个招呼，而后看他神色奇怪道：“你昨晚没睡好？”

章云绛用鼻息里‘恩’了一声。

郝子汶啧了一声，又问道：“你昨日和桑七说要私下补习，可补出什么了？有没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

章云绛打了个哈欠，只敷衍道：“……多谢。”

而就在此时，桑七那边的房门也打开了。

他们两人望过去，来人不同于往常，穿了一身白衣，衣摆出绣着几只暗竹，微微低着头。

风恰好吹过，卷起了他如墨的长发，一眼过去气质清傲，如竹似松。

郝子汶有点看愣了，回过神眯眼道：“之前我还没注意，你有没有发现桑七这副皮相倒不错？”

章云绛怔了怔，随后才慢慢道：“是。”

说话间，重苏已经走了过来。

他冲着章云绛道：“没有休息好？”

有那么明显？

章云绛摸了摸脸颊，心里想到桑七现在的学习进度，自然没有说昨天晚上干了什么事，随便说了两句便应了过去。

而等到去了昨日的修习处，章云绛的困意才一次涌了上来，眼皮发重。

“按照神界的规定，邑神素来居在神界，神界中有三千宫殿，等你们有了足够的香火，便可去换。”

西母好好端坐在上，慢慢讲道，“没有香火，居所处便只能自己解决，但纵然居住于神界，邑地中的精怪、住民，却依旧得管。”

“邑神统领邑地之后，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整合邑中生灵。如若有生怪乱世，需得上报解决，若有生怪从邑地中逃窜酿成大祸，邑神便会受罚……”讲到这里，看到章云绛此时的状态，西母皱眉。

“不过现在凡间灵气不足以支撑精怪修炼，大多数都会奔赴于神界，一些小怪小妖灵智未开，只要设好结界不叫他们乱跑，也不成什么问题，”西母道：“云儿。”

被点名，章云绛意识瞬时一清。

“谴丘在择山神之主前都处于封闭状态，谁都不知道其中现在究竟如何，你可得早些肃清，以免酿出大祸，不可荒废以待。”西母语重心长道。

章云绛：“……是。”

西母点了点头，见他清醒了，继续讲道：

“一个神的神魂越强大，那么他利用神章所化的□□能发挥的实力就会越强，凡人命数繁杂，未避免出乱子，神界素来不会轻易让有神籍的仙神下凡，因此在修为之外，神魂你们也要好好修炼……”

可惜只是清醒了一瞬间，到后面，章云绛就不大清楚西母说什么了。

他意识勉强又支撑了一会儿，后面却越来越沉。

但尽管这样他外表还是硬撑着，面上看起来好似在认真听讲，实际早已神游太虚，意识在入睡的边缘徘徊。

直到最后，西母讲完今日的课，起身后遥遥离去，章云绛终于是再坚持不住，身体一晃，朝桌上倒去。

意料中的疼感没有传来，却是触及到一片温热。

好像有依稀的檀香传来，但迷糊中章云绛只能发出只言片语，便安静下来，彻底陷入昏睡。

重苏一只手掌抵着他的额头，另一只撑住他的肩没让人跌倒，见状轻轻笑了一声。

动静如此之大，郝子汶自然也有所察觉，看他这样有些纳闷：“这是怎么，睡着了？”

“昨天修习法术，累了。”重苏道。

“这么刻苦？”郝子汶有些意外，对章云绛也有了些改观。

不管怎么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就算以前那些流言蜚语是真的，就现在这情况，这个离尔风也不算是无药可救。

“既然如此，那之后我也同你们一起吧，有什么问题你们可以问我。”郝子汶大方道。

而重苏却淡淡看了他一眼，脸上的神色很是冷淡，兴趣寥寥。

“怎么？我的课业还是不错的，你瞧不上？”郝子汶皱眉道。

“我二人驽钝，不敢耽误三殿下。”重苏道。

说完，他轻轻抬臂，章云绛没有意识得就跌进了他的怀中，郝子汶见状睁大了眼睛，但要开口，重苏却率先道：“我送他回去休息，三殿下自便。”

郝子汶：“……”

目送重苏抱着章云绛离开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他面前，他犹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这两人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

章云绛这一觉睡得很沉，没有再做梦，中途也没有醒过，一直到日上三竿，意识才幽幽转醒。

醒来后，看到屋中一人端坐着看书，他一愣，辨清是谁，才开口道：“我怎么回这里了？”

见他醒了，重苏莞尔：“睡好了？”

“……”

在课上睡过去了？

章云绛顿时有些尴尬，很是不好意思的起来。

桌上小火慢烧，茶壶温热，重苏放下手里的书给他沏了一杯，章云绛尝了两口，打起精神，看向他正看得书，挑眉：“邑神治法？这是什么书？”

“平荒神写的书，里面记载了许多治理邑地的法子，我闲来无趣看看。”

治理邑地？

章云绛顿时来了兴趣。

太又山腹地有大妖，外界又有三个妖主，势力分散，藏龙卧虎，实话言他还是有些发愁。

见他感兴趣，重苏便直接将书递了过去。

章云绛接过，入目便是四个大字：“以暴制暴。”

章云绛：“……”

他顿时感觉这本书不是很合适自己。

“怎么，不喜欢看？”重苏道。

章云绛兴致缺缺的翻了两页，脑袋中还盘算着怎么对付那个裘月姬，轻轻恩了一声：“平荒神是谁？”

“天帝。”

章云绛闻言一顿，奇怪道：“天帝？那这本书怎么不写天帝，这反倒用平荒神这一称呼。”

重苏笑了两声，“因为天帝在即位之前，就叫被称作平荒。”

又是很久之前的事？

章云绛打量着桑七，突然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你今年多大？”他问道。

重苏一顿。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就是感觉你说话做事都很沉稳，而且你这些藏书……”章云绛笑了笑，眼眸弯起，透露着几分揶揄：“都是好早的书啊，现在天帝在上，应当无人会称他为平荒神，像我们这种，不应该敬称一声陛下？”

重苏笑了笑：“天帝也是从一个小神慢慢提拔来的，你对他很敬重？”

章云绛自然对天帝没什么感觉。

或许是打小养成的习惯，在人间中他就没有什么权威概念，小时候御前撒尿都做过，更别说长大。

“我问你，你怎么反问我了，”章云绛哑然：“莫不是桑七兄你深藏不漏，是个多年修炼的老妖怪。”

听到这话，重苏却稍稍一顿。

他敛下眸，声音很淡：“你不喜欢和比你大的老妖怪一起吗？”

许是又牵动了他那根敏感的神经，章云绛自知失言，想道：“你怎么会这样想？比自己大的人总懂的东西多，我主动交好还来不及。”

对这个来神界后唯一相处到朋友，他可谓是耐心十足。

“我的确比你大一些，”重苏缓缓道：“我自有记忆后就在神界四处游荡，可能是经历的东西太多，就不由说话带了些老成，这些书都是四处收集的，可能是有些年代了。”

“原来如此。”

章云绛哦了一声，身子又斜斜的靠到了座椅上。

他没以为桑七比他大多少。

从散神到邑神的历神劫之界在三百，而在花神宫时他就了解过，离尔风年三百七十八，虽说容貌上什么都看不出来，但这个年纪在散神中已经算是高龄。

新邑神比他小的，实际上寥寥无几。

他大脑有点发空，靠在座椅上望着外面出神。

对于太又山的事，章云绛实际现在有些束手无策。

没有神界的记忆，会得法术又寥寥无几，只有花神宫中的人可以为他所用，但这等坐吃山空的感觉他又极为不喜。

要等记忆恢复再说吗？

他的记忆什么时候才能恢复？

靠着椅子上的人微微斜着头看向外面，他面具下釉色的嘴唇轻抿，身体好像没骨头一样倚着，一只脚挂在横木上轻摇，神态慵懒。

腰束下的腰身显得纤细不盈一握，垂在一旁的胳膊露出一截皓白的手腕。

重苏看着，喉结轻轻滚动。

在人间的时候，他向来不允许他有这样不体统的姿势。

这人……

重苏移过目光，轻轻舒了一口气，面色上有了些无奈的纵意。

“你有什么烦心事？”他道。

章云绛‘恩？’了一声，手指点着背椅：“确实有些发愁。”

“说说看？”

章云绛想了想，想到之后的话应当对桑七没什么影响，才开口道：“有关于我的邑地，听言啊……”

他转过脸：“其中的精怪都个个修为很高，我冒然去收服，大概会不好收场。”

说完，觉得桑七大抵会给自己提一些让花神宫人帮忙的建议，章云绛心里没抱有什么希望。

但等了片刻，却听道：“邑神对邑之灵有绝对的压制性，你不知道吗？”

章云绛一愣。

“绝对的压制性？”

重苏点了点手上的书，唇边带笑：“谴丘既然选你做他的主人，那必然是有它的理由，寻不到解决方式时，不如问问你的邑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