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第 19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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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戬果真没再去,韦护的睡眠时好时坏。杨戬想了想，还是决定让韦护参与到他的计划中来。

李靖不服，后来和张奎小打小闹又打了一仗，雷震子杨任等都参与了,除了溜得张奎有些疲惫和不耐,没讨到什么好。姜子牙也有意拖疲张奎,再趁其疲惫不堪之际，一举击溃。所以李靖的再次请战，他也同意了。

只是再次没讨到便宜之后，武王有些坐不住。丞相安抚了他一下,把杨戬计划中的众人请了来。

李靖土行孙邓婵玉韦护雷震子杨任等都被请来了。杨戬将计划和他们说了一遍，这计划的关键是土行孙，因为只有土行孙会遁地术，能在地里追踪他。众所周知，那张奎狡猾得很，空中打不过便钻到地里逃跑。和他交过手的都晓得。

杨戬此次便想织一张网，将张奎网住，一举击杀。

土行孙这次被寄予厚望,有些跃跃欲试，一双眼睛扑闪着快活的光芒。连邓婵玉看他的眼光都变了,土行孙看出了一丝崇拜的意味,心里别提多高兴。

韦护听了半天，没听到自己起什么作用,难不成自己又是来凑人数的么？那张奎既然能遁地逃了,他又能起什么作用？他连御剑都不会。

杨戬给众人分派了任务，轮到韦护时，眼睛看向他,韦护脸色淡淡，并未看他，杨戬清咳了声，道：“至于韦护……”韦护听到自己的名字，看向他，目光触及到杨戬的眼神时，心神震荡，不由又撇开了。

杨戬道：“韦护的降魔杵威力无穷，可使山崩地裂，若是将张奎困在地里，便可用降魔杵将他打死。”

韦护想了想，还是道：“我并无天眼可以看到地里，怎知打不打得中？”想想刚才杨戬还让土行孙追踪张奎，他两个都在地里，万一自己瞎，打不死张奎，倒把土行孙给打死了，怎生是好？韦护对这计划感到很是迷惑和不解。难道杨戬变傻了吗？想出这样前后矛盾、漏洞百出的计划。那张奎又怎么定定地在地里给他打死呢？他不会跑吗？

杨戬道：“你和杨先生一起行动就好。杨先生的云霞兽可以载你。我这边和土将军一起行动。”

韦护想到杨任一对天眼，倒是可以看到张奎在哪里。虽然心存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他并不想在众人面前给杨戬难堪。

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当晚张奎就来了。张奎暴脾气被激了起来，已经忍无可忍，决定先下手为强，要把那姬发给砍了。一了百了。

中军帐中一片混乱。

张奎追着武王砍，武王也有一身武艺，但到底不如张奎勇猛。姜子牙也帮着抵挡。只是营帐里施展不开。张奎一心要取武王的命，追着武王砍，武王像被狗死咬着一样，抵挡得很是吃力。外面的守卫听到动静冲了进来，营帐里更是混乱。被张奎错手砍死的不少。

武王被砍中了手臂，血流不止，好险！那钢刀只是轻轻划过，就皮开肉绽，但凡砍深一点，这手臂还有！

一片嘈杂中，姜子牙抵挡住了张奎，冲武王喊：“快到外面去！”

武王见姜子牙年迈，而自己年轻力壮，如何能舍得下，又挥剑来砍！真是难解难分。

中军帐中出事，把所有人都惊动了。杨戬离得近，听到动静立刻赶了过来。手中三尖两刃刀去挑开了张奎的长钢刀，解救了姜子牙和武王。“张奎！好大胆，竟敢孤身前来！”杨戬大喝一声，当下和他缠斗起来。两个破帐而出。

杨戬跟张奎打，又同之前跟土行孙打斗一样，张奎并不恋战，一心要取武王的命，打着打着又遁地不见，下一刻出现在武王身后。武王耳聪目明，听到身后动静，扑着姜子牙躲开。杨戬不见了张奎，心里就想着武王那边，当即又过来，张奎一钢刀砍下来，堪堪被他格挡住了。

张奎气得暴跳如雷，“你个死三眼！爷爷今天非灭了你！”

杨戬冷哼了一声，道：“我还怕你不灭了我！”

人越来越多地围了过来，张奎知道大势已去。今日怕是杀不了那狗王姬发了。好是不甘！

邓婵玉和土行孙也匆匆赶来了，邓婵玉见张奎在土里遁来遁去，杨戬拿他没辙，看着好气恼，这厮！真是好狂妄！她看向土行孙，大喊：“土行孙，愣着干什么！还赶紧把他拿下！”

土行孙得令，郑重地点了点头，当即拎了铁棍就上前去。

张奎见人多势众，大都护在了武王身边，今日杀不着了，跟着耗也只是白费力气。当下便土遁了。土行孙见了，便追了过去。

杨戬见土行孙追了过去，他也跟着追了上去。

土行孙日遁一千里，张奎日遁一千五百里，在遁地术方面，张奎更胜一筹，但张奎毕竟身材魁梧，不如一个小矮子灵活。张奎在前面遁，土行孙在后面紧追不舍，张奎气恼。本要回家去洗个澡睡觉的，这下也不想着回去了。今夜无功而返，本就心情不爽，干脆把这小矮子解决了，也不算白跑这一趟！

杨戬追了他们一阵，慢慢就跟丢了。他的天眼有死角，这令杨戬懊恼。杨戬知道张奎厉害，怕土行孙有个好歹。心里着急。但跟丢了又有什么法子？

周营里乱了一阵，姜子牙打发大家回去各司其职，莫要自乱阵脚，让对方有机可乘。又差人把何大夫请来为武王疗伤。

敖丙过来，哪吒也跟着过来了。哪吒看着这被袭后的惨状，皱了皱眉。一顶好好的中军营帐成了破烂，尸体都叫人抬下去，地上鲜血淋漓，乱糟糟的一片。武王只得委屈到别的营帐躺着，敖丙帮武王止血包扎。

姜子牙擦破了点皮，受了点惊吓，除此以外，倒无碍。

武王在帐里疗伤，姜子牙走出营帐来，哪吒向他道：“丞相，怎么回事？那张奎如此大胆，跑到这里来了？”

姜子牙道：“是啊，好险，差点要了我和武王的命。”

哪吒不见杨戬在旁，问道：“杨戬呢？去追他了？”

姜子牙并不见杨戬，猜想着：“应该是。”

杨戬追不上张奎和土行孙，想着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便去张奎家候着。直等了一夜，都不见张奎回来。杨戬看看天光大亮了，说不定土行孙早回去了，便打算先回去看看情况。

杨戬回来丞相处，姜子牙眯了一会儿就醒了，见到杨戬回来，忙起身，问：“你可是去追那张奎了？”

杨戬道：“回丞相，是去追了，但追丢了。土将军也追去了，他还未回来么？”

姜子牙派人去问，邓婵玉过来了，正要行礼，丞相摆摆手，问她：“土行孙回来了吗？”

邓婵玉担心了一夜，脸色不大好，道：“还未曾。”

邓婵玉见到杨戬在旁，便问杨戬，“杨……将军当时不是追去了么，可知是什么情况？”

杨戬抱歉地道：“我跟丢了。后来到张奎家蹲了一夜，天亮了都未见他回来。便打算先回来看看情况。未曾想土将军也未回来。”

邓婵玉的心从半夜开始就一直突突跳，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此刻不由担心地问了一句，“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杨戬安慰她道：“土将军身法灵活，打不过逃跑应该没问题的。”

邓婵玉有些后悔，早知道不叫他去了。那矮子除了遁地还能干点啥，别没的有去无回了！邓婵玉担着一颗心，最后告退出来，也不知如何是好。

杨戬打算再去探探情况。

这次刚好迎着张奎风尘仆仆地回来，张奎大钢刀后面挑着一颗脑袋，杨戬看去，骇了一跳，那脑袋不是土行孙又是谁！杨戬见土行孙遭了毒手，不由悲愤，当下现出人形，手持了三尖两刃刀，大喝一声：“张奎狗贼！拿命来！”

张奎看到乍然出现的三只眼，吓了一跳，忙甩开了土行孙的脑袋，来和杨戬打斗。

高兰英等了一夜，未见丈夫回来，也是忧心，听到外面动静，忙出来察看。两个在府外打起来了！

高兰英看到张奎一脸疲惫，恐他不敌，忙使出了太阳神针，那神针冲杨戬而去。杨戬心下一惊，忙化了阵风遁了。

高兰英见跑了人，忙迎上去，担心地看着张奎：“你还好吧？”

“还好。”张奎疲惫地笑了下，“那姬发没杀着，杀了个没用的，不过无所谓了。羞辱他们足够了！”

张奎叫人挑了土行孙的人头挂在城门口，邓婵玉得到消息，恍如晴天霹雳，心中大恸，当下恨得要去和张奎拼命！她也确实去了，急急整顿人马，带了数千人，奔出营去。

姜子牙接到邓婵玉带人马去寻仇的消息，吃了一惊，一切已向失控的方向奔去。姜子牙听杨戬带回的土行孙已被杀的消息，还未做出反应，未曾想邓婵玉手脚如此快！姜子牙怕再折进去一个邓婵玉，连忙让李靖杨戬带兵去支援，别让她胡来！

邓婵玉已经疯了，满心悲愤，只有杀了那张奎才肯罢休！

张奎知道必有一战，整军以待。

邓婵玉见了人，怒喝道：“张奎！还我夫君命来！”说着便一马当先冲了上去。

张奎身旁高兰英冷冷地看着她，此刻她也不过是一个可怜女人而已。高兰英知道她有个发光的石头很厉害，便先发制人，祭出了太阳神针，两枚金光闪闪的神针向邓婵玉而去，直直戳入邓婵玉的双目，邓婵玉两眼一黑，痛入骨髓，还在茫然间，张奎上前挥起钢刀，将她砍了两段。

可怜战场上英姿飒爽的女将，就这样成了刀下亡魂！

周营将士被震慑住了，张奎趁机发兵，数千周营将士毁于一旦！杨戬李靖带兵赶到，也无能挽救势如破竹的危局！

张奎在前和人打斗，高兰英在后面掩护他。无论是李靖，还是杨戬都对她那神针忌惮不已。杨戬在来时已经跟李靖提过对方那女将有厉害的针，要小心。李靖用玲珑宝塔收了两枚太阳神针，张奎神出鬼没，绕到他后面，差点又把他砍了两段。李靖反应过来，吓出了一身冷汗。一个玲珑宝塔天界重宝在他手中如同废铁一般，竟对付不了区区两个凡人！

杨戬看局势很是不妙，一切都失控了。此刻他也意识到张奎屡次拿不下，不仅跟他自身实力有关，还因为他背后有一个厉害的女人！杨戬当下便决定先解决了那个厉害的女人！

杨戬想着，摇身一变，化了只飞虫，迅速飞到高兰英身后欲行偷袭。高兰英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眼见着杨戬从空中消失，她素来聪明机警，又能掐会算，很快便算出了杨戬的意图。杨戬出现在她身后之时，高兰英背后如同长眼一般，霎时数枚神针朝杨戬面门飞来！杨戬心下一惊，慌忙化风而逃！根本近不得她身！

周营此战大败而逃，被对方追着砍了一二十里地，损兵折将，好不悲惨！最后张奎鸣金收兵，目之所及，周营死尸累累。杨戬从未打过无准备之战，经此一战，心中很是挫败。

姜子牙见折了土行孙，又折了邓婵玉，心中悲痛不已！这对夫妻为周营鞠躬尽瘁，尽心竭力，屡建战功，姜子牙平日里用得最是顺手，谁知朝夕之间，两人便死于非命，教他如何不悲痛！

姜子牙唉声叹气，只得往那封神榜上添了他夫妻二人一笔。

如此败法，伤兵营又添了不少伤兵。敖丙和一干军医都要忙晕了。哪吒问出了前线战况，得知邓婵玉和土行孙都战死了，不由发了会儿愣。没想到他二人竟然死了！想起和邓婵玉在战场上的情谊，哪吒不免有些兔死狐悲之感。邓婵玉土行孙和雷震子还有一层亲戚关系，他们死了，雷震子如何了？

雷震子在接到消息时，比杨戬李靖还晚，他赶到了战场，邓婵玉早已被杀死。雷震子在混乱中看到那两截身躯被人肆意踩踏，已不成样子，脑袋嗡的一声，立时红了眼，抖动风雷双翅俯冲下去，霎时电闪雷鸣，风云变色，雷电一举击杀了那些周边士兵。雷震子抢回了邓婵玉的残躯，抱着她腾在空中，愣愣看了一会儿，忽然抱着尸体失声痛哭起来，泪水不停从他脸庞滑落，滴在邓婵玉残躯之上。空中电闪雷鸣，风起云涌，便印证了他此时惨淡的心境！

哪吒踏了风火轮出来，正迎着雷震子抱着邓婵玉的尸体一脸悲戚地回来。哪吒上前去，看到他怀中的尸体，也沉默了。

“她死了，”雷震子看向哪吒，悲痛地道，“我要如何跟老丈人交代……两个女儿，一个都没了……一个都没了……”雷震子说着，泪水又盈满了眼眶。

哪吒触碰到雷震子哀恸的眼神，不由心神一震。雷震子再没言语，经过了他，落了下去。哪吒回身看着他，那一瞬间，哪吒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他做错了。这一切本不必发生的，如果不是他畏缩不前，这一切本不必发生的。如果他早把那个该死的张奎杀死，那这些人就不必死。土行孙也好，邓婵玉也好，就不必死。他们因为他的自私死了。全因为他的自私死了！

如果敖丙知道他是如此自私之人，要作何感想？敖丙已死之身，他的身体到朝歌之后便完成了使命，这是早就定好的。因为自己自私，想留他久一点，就用其他人来陪葬吗？那些不相干的人就算了，可是雷震子呢？如果死的是雷震子呢？他真的能心安理得、毫无愧疚吗？

为什么那些不相干的人就算了？他们又何其无辜！哪吒腾在空中愣愣地看着那地面的营帐，营帐里外人头攒动，这些人，全都要因为他的自私而赔上自己的性命吗？因为他的不作为，他们就得死吗？谁没有父母妻儿呢，为什么他们就得死呢……

哪吒不忍再看，转身往潼关而去。

到了日落时分，哪吒拿了两根莲藕来给敖丙，“饼饼，帮我接上吧。”

敖丙忙得晕头转向，一看到哪吒手上的莲藕，愣了一下，再看哪吒的脸，那脸上竟有一丝哀伤，敖丙一下就明白过来。接过了他的莲藕，不去理那些伤兵，和哪吒回到自己营帐去，专心帮他接了起来。

敖丙什么都不问，哪吒也什么都没说，但他们心意相通。哪吒要做的，敖丙即使不问，也能明白。

接好后，敖丙对哪吒道：“躺着别动，等长好些。”

哪吒点了点头，敖丙起身要离去，哪吒抓了他的手，黯然问：“饼饼，你觉不觉得我很自私？”

敖丙转头看他，哪吒的眼睛看着他，里面有他看不透的情绪，但敖丙想着大概因为邓婵玉和土行孙之死使他自责，便道：“这不是你的错。打仗总要死人的。早点结束战争，才可以使更多人免于战争之苦。哪吒，我说过，每个人能力有限，你不要把什么都揽到自己身上，即便你冲上去了，他们也还是要死的。”

“可我……”哪吒将他拉了过来，头靠在他身上，敖丙站着，手抚摸着他的头，哪吒靠着他道：“如果不是我自私，也许……”

“没有也许。”敖丙道：“你没有能力把控全局。即便是丞相，即便是杨戬，他们也没能阻止有人流血牺牲。哪吒，你到底在想什么？你以为你是神吗？你在了，就能改变他们要死的命运吗？那你太自负了。”

“我自负吗？”哪吒无奈地笑了下，想了想，道：“也许你是对的。”

“做你能做的，不要想那么多了。”敖丙揉着他的耳朵，喃喃道：“我也要去做我能做的了。”

“好，你去吧。”哪吒抬头看他，敖丙看着哪吒，捏了捏他的脸，放开了他，转身离去了。

哪吒看着敖丙离去，心里松了口气。也许敖丙说的对，是他太自负了。没有也许，没有如果，一切不可能重来，做到无愧于心就好。但他终究是于心有愧的。

这次败仗对士气打击不小，周营里一片死气沉沉。久攻不下，总是出现这种状况。

武王被刺杀了一回，连累丞相受惊，很是不甘。他带着伤和丞相商议，要尽快把渑池县拿下来。丞相哪能不知要快点攻下来，可现如今状况连连，都害他措手不及。

哪吒拖着条新臂来请求出战。这离邓婵玉战死那日又过了两日。

姜子牙、武王、杨戬俱都看着哪吒，目光落在哪吒那条新手臂上，姜子牙道：“你的手臂接好了？可以灵活运用了吗？”

哪吒道：“可以了。不碍事。”

杨戬看到哪吒，莫名心安，或许因为哪吒是杀不死的，这种印象在杨戬心中根深蒂固，不知不觉连哪吒的形象都变得伟岸起来。

杨戬对丞相道：“如果有哪吒加入，胜算不少。”姜子牙点了点头，道：“此事还需好好合计，不能再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