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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好让丫鬟年儿把挂在衣架上的衣物重新拿来。
年儿不小心抬头看到她的脸,吓了大跳,指着她长出几颗红疹的眼角惊呼,
“小姐的脸……”
卫莘走到浴桶前凑近照了照,瞧水里的倒影,今日的过敏不算太严重,只是颧骨处和眼角长了些淡色的红斑。
不过对她来说也够了。
披上外衣往外走,夜色深沉,她又低着头走路,没人看得见她脸上的红疹,直到推门走进姬谆的屋子,她一抬起头,姬谆就看出了不对劲。
神色疼惜地用拇指指腹若即若离地碰着她眼角,
“怎么回事?”
卫莘被他有些严厉的语气惊了惊,以为自己这副样子让他不喜,生怕到嘴的鸭子飞了,也顾不得什么计划,急着开口想和他解释。
男人却松开按在她眼角上的手,约莫有些懊恼地追问,
“本宫下手不知轻重,可有弄疼阿菩?”
卫莘咬唇摇头,未语泪先流,美人神情低迷,惹人垂怜,姬谆当即请来医官。
“禀殿下,小姐脸上乃桃花癣,每日在伤处涂抹此药,不消一两日便可消退。”
医官将小药瓶放在年儿手上。
“桃花癣何来?”姬谆问医官。
医官回道,“遇物不合,桃花癣生。姑娘怕是用了相克之物。”
“相克?阿菩可知自己与何物相克。”
姬谆从年儿手里拿过药,坐在她身侧,沾了微凉膏药的指腹缓缓揉搓着她长了桃花癣的眼角,温声问道。
卫莘没法起身,坐着道,
“回殿下,奴婢许是对脂粉过敏。”
一说脂粉,姬谆想到了她白日芳华无限的模样,接着又想到她为自己说出的那番话。
于是怜惜地把人搂进臂弯,奴仆见状,识眼色地退了出去。
“阿菩,难道……噗。”
姬谆将人扶正,刚想问她是不是他叫来上妆的老嬷嬷不知轻重。
却见雪白的膏药将她蹭成了张花猫脸,忍不住笑出声来。
“明明是殿下干的好事,怎么还笑起奴婢来了。”
卫莘故作嗔怒地用袖子去擦脸上的膏药,不成想,将一张脸擦得更花。
“哈哈哈哈。”
姬谆笑得越发欢了。
这下,卫莘是真的恼了,扭着一张闭月羞花的脸躲避姬谆的视线。
“好了好了,本宫不笑你就是了,”
姬谆握着坐凳将人转了个来回,又对上卫莘花猫似的脸,忍着笑认真道,
“本宫问你,脂粉过敏一事为何不与嬷嬷们说?”
哦。
卫莘心里翻了个白眼,她是那种会不说的人吗?还不是因为强权的镇压导致百姓的反抗之声太弱了。
她是个睚眦必报,斤斤计较的人,当初忍着没和上妆嬷嬷争,等的就是这一刻,所以当太子殿下终于问到点子上的时候,先前酝酿好的情绪一下起了作用,成串的眼泪往下掉,看得姬谆腿软手软。
“殿下太冤枉人了,殿下且去问问嬷嬷,奴婢早说过自己上不得脂粉,可嬷嬷说奴婢不上脂粉就是堕了殿下你的脸面,那奴婢怎能为了这点小事而上了殿下颜面。”
卫莘边哭边说,边说边哭,眼泪多到打湿了太子殿下用来帮自己拭泪的帕子。
姬谆本就被她哭得全身发软,又听见她带着哭腔委委屈屈地将事情一一到来更是心疼地心都疼了,伸手替她取了头上珠钗,奈何下手不知轻重,又将人头发扯了几根去。
卫莘哭得正在兴头上没感觉,太子殿下可见不得美人掉发,且又担心美人见自己扯了她头发更觉伤心,情急之下只好将绕了断发的珠钗放在宽袖里,而后一把将人抱起送到床上放平,
“莫哭了,本宫让人来服侍你洗漱,睡一觉起来便好了。”
卫莘瞧他行径以为他是想将此事轻拿轻放过去,但没想到第二天一醒来就听闻替她打扮的那几个嬷嬷都被扣了半年的月例,最大的那个掌事嬷嬷还被撤了职。
纤细的手指划过留有残温的枕头另一侧,她问年儿,“殿下去哪儿了?”
年儿替她系好衣服扣子,回道,
“殿下说明日咱们就要回越了,所以早早便带着允启大人进蜀宫去拜别了。”
卫莘提鞋的手一僵,有些干涩道,“明日,就要回去了吗?”
年儿点头,半分不知她心中所想,以为她是担心姬谆不带她回去,故劝道,
“殿下来蜀已有些时日,政事不可堆积过多,理应回了,姑娘不必忧心,殿下如此喜爱姑娘定会带姑娘一齐回去的。”
卫莘摆摆手让她下去,心里忧心着该如何回一趟广胜寺与吾棹他们告个别,毕竟这一去,估计是不会再相见了,就算再见,也大抵是仇人了。
她没在姬谆的院子里久留,但离开后也没回到自己那儿,而是搬了张矮几坐在院落门口等着他回来。
可直到月上柳梢,她才见他款款归来,身后走着一位白衣翩翩的女子,卫莘的心陡然被吊起,按着矮几边缘的手心竟被汗浸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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