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润意看着徐衍把他的手握在掌心里,轻声说:“叫父皇吧。”
攸宁眨了眨眼睛,依然有几分睡意朦胧地喊:“父皇。”
徐衍颔首:“睡吧。”
攸宁揉着眼,把他的手握得更紧了几分。
“朕不走。”
孩子彻底睡实?了,徐衍才抬起眼睛对?着润意低低地笑:“手好?疼。”声音很软,有一丝撒娇耍赖的味道,润意板着脸不肯理他,徐衍强行拉着她的手,伸进?自己的领口:“这些,都很痛。”
她微冷的指尖能够摸到他身上疤痕的粗糙起伏,还有刚结痂的伤口,无?一不显示这个男人是从尸山血海之?中走出来的人,润意脸有些绷不住了,她从架子上拿了药粉过来。他像是一头野狼,在外面抵死拼杀后,赖在她的怀中,才肯喊痛。
润意先给?他包好?了手掌,然后去解他的外衣,没想到徐衍略一用力,把她拽进?了怀里,附在她耳边低低的说:“都快好?了,不上药了。”
他的身子很想她,他并不掩饰自己对?她的偏爱。两个人的剪影重叠在雪白的墙壁上,宛若交颈的鸳鸯。
窗外的雪停时,徐衍平卧在床上,润意披散着头发系中衣的带子。转过身时,看见徐衍的肩膀上有好?大一片红痕,蔓延到了背上,像是军杖鞭笞后的痕迹。杖伤很新,微微鼓起还在发烫,润意微微皱眉:“这是什么??”
徐衍不甚在意,微阖着眼睛:“没事。”
他得知消息时太过震惊,去找一个百夫长要了一坛酒,军中饮酒是大忌,他喝完了自己又去领罚。
烈酒和疼痛都是让人清醒的东西,只是那天的他根本无?法让自己冷静下?来。
那夜风雪寂静,后半夜时润意知道徐衍起身了,他绕进?里间,在攸宁的床前又站了很久,回到润意身边时,他从她轻颤着的睫毛判断出她已经醒了。徐衍的手隔着锦被,缓缓贴在了她的腹部?:“疼吗?”
闭着眼,润意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还行。他没太为难我。”
“他要换一个名字。”徐衍说。
秉德无?私,参天地兮。
徐秉德,成了她儿子新的名字。这个名字是按照辈分排的,他父亲在用自己的方式,夺走这个原本只属于她的孩子。不过他许她私下?里仍旧叫他攸宁。
徐衍知道这一连串的事情都让她不开心,一直到第?二天早上,他离开的时候,她躺在床上不愿意送他。临出门时,他把儿子抱在怀里颠了颠,惹得他咯咯地笑个不停。
他已经记住了对?徐衍的新称呼,一口一个父皇。
徐衍走了以后,又来了几个人,润意记得他们,他们原本都是徐衍身边的人,为首的名叫余筑,他对?着她抱拳:“夫人,从今日起,我们负责保护您和公子的安全。”
润意点头,他们便?无?声无?息地又退了出去。
润意在小霜山下?住了下?来,她不知道徐衍会在什么?时候来,也?不知道自己会在这儿待多久。徐衍来的次数不多,往往只住一晚,甚至有一个雪后的清晨,润意推开门的时候,看见自己的门边多了几个杂乱无?章的脚印。
这些死士是不会允许陌生人接近她的屋子,所以那个男人在她的窗外站了很久,却到底没有时间进?来和她说话。
他来的时候一定很想她吧,不然怎么?会骑一个昼夜的马,只为来这看她一眼。
除夕的时候,徐衍在日落之?前来到了小霜山,润意正在煮饺子,攸宁的脸上抹着白色的面粉,他迈着小步子,搂住的徐衍的腿。徐衍看着灶火边上码得整整齐齐的饺子,就着她的手,吃了一个刚出锅的饺子:“你知道我要来?”
云霞满天,是个雪后初霁的日子。润意的侧脸都被映红,拿围裙擦了擦手:“我猜的。”
没期待着他能来,但又怕他来时她没有分毫的准备。
在他不曾出席的年岁里,润意已经学得一手好?厨艺,饺子包得像是一个又一个饱满玲珑的元宝,徐衍吃了一个,微微皱着眉,吐出了一枚铜钱。
“恭喜发财。”润意笑盈盈地给?他添了一碗饺子汤,“您取了个好?彩头。”
徐衍虽然笑的次数不多,但那素来蹙得紧紧的眉心终于在此刻舒展开了。他在怀里摸了摸,掏出了两个用红纸包着的纸包,递给?母子二人一人一个。
攸宁拆开纸包,里头是一粒金瓜子。
“听说除夕这天要给?晚辈发红包的。”徐衍揉了揉攸宁的头发,“不知道这样合不合规矩。”
饺子的香气四溢,白色的水汽弥漫在一家?三口中间,润意垂下?眼说:“您给?他不就得了。”
徐衍的声音透过漫散开的水雾汽传来,低低沉沉:“不一样,你才是朕的掌上明珠。”
他说得很平静,好?像这句话在他心里藏了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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