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 激荡天下（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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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接连两年的天子大寿与太后寿诞之后，已经显摆过皇家排场的淳和帝本打算今年便有所收束——无奈天意难测，正月刚过，本就年老衰落的刘老太妃因过度思念广琼，旋即一病不起，太医院成天里参茸齐下地好歹续到了五月初，老太妃还是撒手人寰。因了当年的提携照拂之恩，皇太后央请天子破例，将刘老太妃追赐为太皇太后，以后之典仪与先先皇合葬……如是皇家葬仪花销用度，上去了便不止一个档次。如此等刘老太妃即新封的纯慈太皇太后风光大葬，与先先皇合陵泉下之后，淳和帝的私房钱与户部的账面现银，已经花了个底儿净。

口袋里没钱了，自然便要想办法补足——户部尚书与天子的思路也很不谋而合：北疆那块儿不是刚回来了一大片土地吗？今儿连着全国各地一起，把该交的税都给交出来！

御令一出，北疆各地年后刚刚委任的地方官员顿时叫苦不迭——原本年前地龙会忽然向朝廷表态，愿意将已经接管成型的城池让与昆吾朝廷接管，自己则退守各城外郊野重建村寨后，朝中各派委任的地方官们曾经都在暗自窃喜不费吹灰之力便得了一大片新的势力范围，也期盼着这块刚刚收回的故土可以得到朝廷特许，减免赋税以便有机会中饱私囊……谁曾想刚刚收回土地还不到一年，淳和帝便下旨要求北疆新城各地百姓，按照与昆吾其他四境一样的比例来缴纳赋税……这让刚刚站稳脚跟，还没有从被荒弃多年的土地中刨出多少口粮的回归遗民们一下陷入了绝望。

如果说原先的苦难是因为被北狄屠戮，被蝗虫啃噬是无能为力的命数，那么在刚刚回到故土，百废待兴时却又遭遇到朝廷和地方官吏的盘剥后造成的饥荒，便让北疆遗民们感到难以忍受的愤怒——无乡时在昆吾境内流浪，朝廷便从没有把他们当人看待，如今好不容易有乡可归了，可是在朝廷眼中他们还是没被当做人来对待……在没了外敌与天灾做借口以后，这些遗民终于将再次陷入饥饿与绝望后的怒火，朝向了淳和帝与他掌控的朝政。

北疆的民怨爆发，便在倏忽一瞬间——淳和帝昨天还在跟户部尚书合计着今年能进账的赋税银钱如何分配，没想到第二天就收到了来自北疆的暴乱急报：景玗收回的五郡四十一县，一夜之间便反了四郡三十县，整个北疆仿佛一夜之间被遗民暴乱的星火点着一般，于寒风催逼下顷刻就成了燎原大火。

已经举旗反叛的四郡遗民行动出奇地一致：首先都是集群驱逐朝廷派遣的缴税官吏，然后合围当地的官府，用锄头、铁锹、镰刀、耙子之类的农具打得各地衙役官差抱头鼠窜，不得不护着府尹老爷赶紧出城逃难……部分激进些的地方直接冲开了官府官仓，将刚刚强收强征的粮食又夺了回去，随后便将象征着朝廷管驻的官署点着，看着冲天的火光将他们的愤怒悉数发泄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