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灯火阑珊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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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不大，放眼望去，都是低矮的平房，前三排是教室，后两排是教职工宿舍。陆瀚东的腿有些隐隐作痛，从昨夜凌晨到今天中午，他一直在医疗棚里忙碌，下午一点多的时候得知了叶青楠的下落，他便马不停蹄地赶来了云坪，他尽量让自己的脚步看起来平稳一些，但左腿还是有些沉得拖不动。

叶青楠的宿舍在最后一排，和教室一样颜色的木头门窗，窗台上摆放着两盆绿油油的植物，她打开房门，随手拉开窗帘，客气地邀请陆瀚东进来。

门框有点低，他稍微低了下头才走进去。房间很小，只有三四十平的样子，摆设也极其简单，窗户边一套半旧的课桌椅，东墙上一组小巧的布艺沙发茶几，房间正中央一截书柜和一截米色的布帘把房间隔成了两部分，后面一半做卧室，前面一半做客厅，西墙是两道玻璃推拉门，用学校里统一的印刷体黏贴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字样，墙角处支着画架，上面立着一副作了一半的风景画。

“请坐吧，我去烧水给你泡茶。”

陆瀚东点头坐在了沙发上，他的腿早就有些吃不消，他看着叶青楠拿了开水煲走进了玻璃推拉门后面的洗手间里，很快，她又提着灌满水的水壶走了出来，她从茶几下面取出一只茶杯准备拿去清洗……

“青楠，你不用忙了，我不渴。”他拉过叶青楠的胳膊让她坐在了自己身边，这好不容易争取来的独处时间，怎么能浪费掉呢，他八点钟还要值班，从这里到z县大约有一个多小时的路程，也就是说，他六点多就得往回赶。

可是叶青楠刚一坐下，她的手机就响了，她立刻站起身走到一边去接电话，陆瀚东就坐在原地眼巴巴地看着她。

通话时间很短，她叫了一声吴校长，又说了几个“好”字，电话就挂了。

“不好意思啊陆医生，我马上要去开会……你看……”

她拿起包站在房间门口，赶人走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陆瀚东只得站了起来，经过她身边的时候，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有点欲言又止，但还是说了一句：“青楠，我有空再来看你。”

他稍稍低头迈出了她的房间。

他就这样走了，叶青楠望着他的背影有些想哭，实际上，她已经泪流满面。

她抹了一把眼泪重新抬头，昏暗的暮色里，他高大的身影一晃一晃的，脚步似有些蹒跚，她的心也跟着他步伐的节奏揪了起来。

云坪的天气潮湿又多变，早上还是晴空万里，到了十点多却毫无预兆地下起雨来。

四年级一班的教室是第二排最靠西的一间，上午的最后一节课是语文，因为下雨的缘故，孩子们都有些精力不集中，总是探头探脑地向窗外看，叶青楠只能一次一次地敲黑板维持纪律，提醒大家认真听课。

远处突然传来两声闷雷，轰隆隆的夹着闪电，有几个女生都吓得尖叫起来。

叶青楠继续维持纪律：“孩子们，不用害怕，下雨打雷都是再平常不过的自然天气现象，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啊，来，我们看课本六十三页……”

“哐当！”

陡然间一声巨响，教室后排的房顶裂开了一道口子，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接着，口子越开越大，房顶的砖瓦泥土稀里哗啦地落了一地，后排的几个孩子已经吓得哇哇大叫，叶青楠一时有些懵了，可此刻教室里只有她一个大人……

她强装镇定地指挥着已经吓傻的孩子们：“大家先别慌，所有人赶紧收拾书包！到前面来，快！”

随着越来越大的暴风雨，有一半的房顶已经摇摇欲坠，孩子们七手八脚地拖着书包往讲台上跑。

双手残疾的梅小冰站在课桌旁急得大哭起来，他收拾书包太慢，可又舍不得丢下这些来之不易的书本，叶青楠见状赶紧跑过去三下五除二帮他把书本塞进了书包里，拉着他就往外跑，然而，还是晚了一步，她只来得及将梅小冰推开，房顶彻底裂了，倾盆大雨夹杂着冰雹和着房顶的泥灰兜头而下，从头到脚，一瞬间，她变成了一个泥人。

孩子们在教室门口排成了一队，头上各自顶着自己的书包，有的孩子不舍得淋书包，干脆把书包搂在怀里，任狂风大雨和冰雹打在自己头上，叶青楠喊着口号带着队，护着孩子们往前走：“大家赶紧……快点去阅览室……不要掉队……”

暴风雨很快将她的声音淹没，冰雹打得她几乎睁不开眼睛……背后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她回头，房顶彻底砸了下来……

直到所有的孩子都安全到达了第三排的阅览室，她才得空给王唯向和吴校长打电话说明情况。

叶青楠回宿舍洗了澡换了干净的衣服，外面的大雨和冰雹已经停了，经过大半个中午的忙碌，她感觉自己筋疲力尽，窝在沙发里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下午一点半的闹钟响起来，该去上课了，她却迷迷糊糊地睁不开眼睛，她觉得自己应该是着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