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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西部边境,阿瓦兰彻山脉(Avalanche )。

从北方一直延续到王国南部的巨大山脉宛如一条沉睡的白龙,是隔绝人类世界与大陆西方的天然障壁。翻过云雾之上的峻峭雪峰后,便是建立在高原之上的圣都教会国的领土了。

山脉之下是一片黑压压的森林,茂密的枝条与树冠将苍白的月光切碎。

“可恶……那个……该死的、剑士……”

猩红色的双瞳在浓稠的黑暗中摇曳着。

因特蒂扶着树干,另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腹部,身体虽然已经停止出血,可在绝空刃·无镡所斩切过的轨迹上仍残留着一道深深的伤痕。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用于咒骂的喉咙发出的声响渐渐减轻,根植在灵魂上的阴影盖过了心中的恨意。被那柄镜色之刃一斩而断的体验实在过于痛苦,若不是运气好,即便身为真祖的因特蒂·拉鲁卡多自诩为暗夜帝王,她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绝对赢不了拔出第二把剑的艾泽摩莉德。

绝空刃·无镡,那把武器的存在超越了她的认知。

眼瞳中的血色正在逐渐消散,体内的血液为了修复身体已几近消耗殆尽,现在的因特蒂即便放着不管,再过几个世界时,恐怕她也会自毙身亡。

“哈德斯菲尔德……”

因特蒂强撑着自己的身体,一步一步地向前迈去。

离她与哈德斯菲尔德约定的地点已然不远,只要再坚持一会儿,自己就能得到救助。

“咕……”

因特蒂没能想到,她有着需要别人去救的一天。

屈辱与不甘爬满了她的心房,可比起自尊被践踏的丧失感,想要活下去的本能支配了她的行动。

急湍的流水声渐行渐近,点点月光聚成一束,照亮了因特蒂那张干枯的脸,也让那由自然之力塑形而成的巨物显现在她的眼前。

水流携带着巨大的能量自断崖坠落,撞击湖面的巨大声响鼓动着因特蒂的耳膜。

纯白的瀑布与珍珠似的湖泊即使在夜晚也依旧显眼,作为纵穿大陆的地理奇迹,这样的场景在阿瓦兰彻山脉并不罕见。

“扑通”一声,娇小的身躯因失去力气向前跌倒,因特蒂的十指嵌入泥地里,想努力给身体下达指令,可那双在地上微微抽搐的双脚仿佛已不再属于她自己。

“嗷呜——”那是魔兽的长嚎。

因特蒂回头望去,数匹狼属魔兽正缓缓地从森林的黑暗处钻出,伸出舌头,用它们那泛绿的目光盯着倒在地上、气息奄奄的因特蒂。

很明显,那代表着捕食的意图。

倘若放在平常,这些魔兽光是嗅到因特蒂的气息便会立刻遁逃离开,连靠近的勇气都不曾拥有。

被连思考都不知为何物的生物用看待猎物的眼神锁定,对因特蒂而言,这已不是用愤怒或受辱就能概括的情感了。

“开什么……玩笑——!”

苍鹰也有着被秃鹫啃食尸体的命运。

光是让这样的想法进入因特蒂的大脑,便注定了她会采取怎样的行动。

“我的身体……岂是你们这种渣滓能窥伺的!”

深红的双眼迸射出骇人的杀意,血色的气浪带着死亡的气息朝着那群魔兽席卷而去。

被那道无形的波动触及到的魔兽,在下一秒便被瞬间熔化为一滩黑色的血水。

“我……可是……Another inal……最完美的……吸血鬼……岂能在……这种地方……”

消耗了体内最后的血液,因特蒂的视野慢慢地遁入完全的黑暗。

……

……

……

“可怜的因特蒂。”

像是对那惹人厌的声音起了排斥反应,因特蒂的意识从黑暗中被拉拽回来,重新连接到了躯体上。

确认自己的手指还能动弹后,她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亮的刺眼的灯火,以及将那灯火成倍反射回去的地砖与墙壁。巨大的穹顶上是数不胜数的浮雕与壁画,辅以色彩艳丽的拼花玻璃。

从这早在上世纪就不再流行的夸张装潢中,足以看出主人的糟糕品味。

“离上一次见面已经过了多久呢?因特蒂,我可爱的小妹妹。”

追寻着那令人反胃的甜腻声音,因特蒂抬起头,用白色的大理石砌成的漫长阶梯之上布置着两张垫满鹅绒的高背椅,中间的矮桌上则摆了一副西洋棋。

即使被凹陷进去的椅背挡住了大部分的容貌,因特蒂依旧辨认出了声音主人的身份。

她伸出手移动棋子,同时探出身子,以充满着“溺爱”的眼神看着趴在地板上的因特蒂。

檀木色的长发在灯火下反射着湿润的光泽,略微下吊的眼角搭配上那与因特蒂无异的赤红色眼瞳,显露出一份异样的成熟魅力。凹凸有致的身材在一袭纯白礼服的勾勒下显得极富侵略性。她勾了勾自己的裙角,炫耀似的露出那两条修长匀称的大腿,像在嘲笑因特蒂贫乏的身体曲线。

“你说谁是你的小妹妹,拉斯特!”

第七真祖拉斯特·布拉德希尔,在帝国边境的地下建立起夜之城的,最强的吸血鬼之一。

亦是因特蒂此刻怒目而视的对象。

“才刚醒来便那么精神么,明明之前昏迷了那么久,害我搭上了两只心爱的血奴才把你从死线上拉回来。”

“也就是说,你这家伙一直把我丢在这冷冰冰的地上,自己却在悠哉悠哉地下棋!”

她试着确认自己身体的情况,虽然被无镡所斩断的地方仍残留着淡淡的疼痛,但大部分的创伤已经痊愈,体内的血液也补充到了一个相当健康的水平。

无疑,是拉斯特派人将垂死的因特蒂从瀑布前救回她的宫殿的,但比起切实的救命之恩,因特蒂更在意自己像垃圾一样被扔到内厅一角不闻不顾这件事。

“真奇怪,我还以为你在外面游荡那么多年,早已习惯风餐露宿的生活了呢。”

“如果你想找我打架,我很乐意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还是等你有力气从地上爬起来再说吧。”

拉斯特捂着嘴,充分发挥自己身居高处的优势,以揶揄的眼神望着躺在地上的因特蒂。

空气中似乎有噗哩啪啦的火花声响起。

“Checkmate,你们的感情还是一如既往得好,真是令人感动。”

打断这充满敌意的凝视的,是清脆凌厉的落子声,坐在另一张椅子上的客人在听够因特蒂二人的拌嘴后,终结了残盘。

“啧,无聊。”不知是第几次输掉棋局的拉斯特咂了咂舌,端起桌边的红茶杯——里面盛的不是茶水,而是新鲜的血液,“哈德斯菲尔德,凭什么King一次只能挪动一格,保护那么弱小的棋子有何意义?”

“用来消磨时间的小游戏而已,别在意。”

“哈德斯菲尔德!拉斯特也就算了,你也眼睁睁地看她这么对待我?”

看到自己结交多年的同伴正在默默地收拾棋盘,没有一点要关照她的意思,因特蒂气不打一处来,愤懑地对她喊道。

“我只是在遵循一名客人该有的礼仪,因特蒂。”哈德斯菲尔德不以为然地说道,她撇过头,看了正努力爬起身的因特蒂一眼。

“不过,你居然会受那么重的伤,这世上能做到这个程度的存在可没那么多,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错没错,竟然把我们心爱的幺妹搞成这副德性,只要你说出来,我想即使是菲尔斯特他们也不会放着不管的。”拉斯特呵呵笑道。

“省省吧,我可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受欢迎。”因特蒂没好气地拍拍自己沾灰的裙角,展开血翼,振动翅膀,越过那长长的台阶,来到拉斯特她们面前。

“而且就算是你们,我想也奈何不了那个人。”因特蒂不客气地抢过放在拉斯特手边的茶壶,给自己盛了一杯满满的血茶。

“呣……说来听听。”拉斯特没在意因特蒂这毫不讲礼的举动,她收起嬉闹的表情,打算认真听因特蒂讲述她的遭遇。不管表面上在怎么针锋相对,拉斯特依旧算是因特蒂在真祖中最为亲密的好友,自然,她也清楚因特蒂的实力能稳稳压过自己一头,在所有真祖中也能排得上前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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