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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瑾尘拉黑了他,他可能暗中施了压,才会让孟莎从上个季度开始逐渐还不上借款。还有贝如松言语中暗戳戳的试探,孟莎如临大敌的紧张态度……
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了一个真相——他在控制贝瑾尘,用婚姻、金钱,甚至还包括身体、心灵上的控制……强迫性地将贝瑾尘留在他身边,和他结婚,之后又不好好待他,折磨他、侮辱他。
在失去记忆的三年里,他成了一个人渣,一直在伤害他最珍惜的人。
我简直禽兽不如!
心脏上仿佛有一把钝刀在割,痛感连绵不断,口鼻则像被人捂住了一般,窒息得让商飏绝望。
没人强迫他,所有的恶都是他一人所为。
他颓然无望地闭上了眼。
他曾看过天使身上的光芒,却亲手撕碎了对方的翅膀。
贝瑾尘在飞机上睡得并不好。
客舱的空气又干又冷,商务舱的座椅硬梆梆,经济舱里孩子的哭声穿透力极强,耳塞也挡不住。
他裹紧披肩辗转反侧,万分怀念私人飞机上的安宁、舒适,穿着真丝睡袍躺在只有他一个人的大床上……
贝瑾尘是被宠大的。
爸爸那边是艺术世家,可他爸没艺术细胞,只有一腔爱国热血,一成年就穿上迷彩服去支援建设祖国边疆了。贝瑾尘抓周那天握了根画笔,爷爷笑得眼睛都快没了,庆幸隔代的孙子比儿子有天赋,自此天天抱在膝盖上哄,手把手地教他画画。
妈妈这边,外公外婆都早逝,妈妈继承了家里的外贸公司,效益一直不错。她在吃穿用度上都给贝瑾尘最好的,还为他的教育操碎了心。别的小朋友撅着屁股玩沙子的时候,贝瑾尘就去国外参观博物馆、看艺术展览了。
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下,贝瑾尘的艺术天赋被全面激发,家里的奖状、奖杯五个书柜都不够摆。与此同时,他的眼光和要求也提升了好几档,画得不行的画直接撕碎,跳得不好的姿势一遍遍练,生活中有不顺心的也绝不将就。
他没为谁纠结过,不开心了就直接请对方离开他的生活,就像之前换掉那二十四个助理一样,绝不妥协退让。可这次商飏发这么大的火,惹得贝瑾尘很不开心,他却舍不得让对方也走。
飞机产生了轻微颠簸,机长在广播里安抚乘客,被晃得晕乎乎的贝瑾尘眼皮发沉。失去意识陷入睡梦前,他想:
我这次表现得这么明显了,拉黑了微信,没坐私人飞机,不想再当代言人……商飏应该会来哄我了吧……
“轰隆——!!”飞机落地的巨大声响和颠簸惊醒了贝瑾尘。
他拉起眼罩,粉色嘴唇无意识地嘟着,脸颊上还有被毯子压出来的痕迹,二十八岁的青年,神态依然像个孩子。
愣愣地看着窗外几秒,看到晨光微熙中熟悉的航站楼,听到机上广播播报的崮城气温,他眼睛忽然亮了,对身旁的李向林说:“手机给我。”
开机、白屏、等待,二十几秒的时间从未如此难熬,等到信号终于满格,各种未接来电、短信提醒一条条弹出来,唯独没有来自商飏的。
他没心思去看那些通知的内容,像泄了气的气球,软塌塌地靠在座位上。为什么还不和他联系,为什么不问问他到了没,为什么……
“靠!商飏出车祸了,恒飏的股票昨天跌停了!”座位前排的一个男声忽然情绪激动地嚎了一嗓子。
商飏?
贝瑾尘呆呆地侧过脸,看向李向林:“我刚刚是不是听错了,他说商飏……”
“别急。”李向林打开手机网络提前看到了消息,她用温暖又有些干燥的手握住了贝瑾尘的,声音放得很柔,“好像只是个小事故,商飏右臂骨折——尘尘!”
和四季阳光明媚的洛杉矶不同,崮城一到九月底,东西南北风就接连摆出架势,刮在人脸上刀割般地疼。
贝瑾尘只穿件衬衫在风中跑着,风从领子、袖口拼命往里灌,他的心口感觉不到寒意,只有满到快要溢出来的懊悔和自责。
他早该想到的,商飏的举动太反常了,怎么可能会因为生气就不和他联系了呢?他对他那么好,什么事都最先考虑他的感受,所以才会连受伤也瞒着他,不想让他担心……
他边跑边给商飏打电话,对方好像在忙,响了好几声才接。贝瑾尘一边喘气一边问:“你在哪个医院?哪间病房?”
商飏在那头沉默了几秒钟,说:“一六八医院,2808病房。”
语气没有平时的温柔宠溺,好像还有些颤音,仿佛克制着什么强烈的情绪。
贝瑾尘的肩膀突然好沉,回了句“好”就挂断了电话,没听见对方因为生疏而迟到了几秒的“路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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