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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姝踌躇的功夫,周遭又是叫好声,旁边的江大人似是说起家常:“弥珍是玉楼春内舞最美的女子,腰肢就像绸缎一样,柔滑绵软不说,细如杨柳。”
明姝闻声目光上移,江大人素净的眉眼中挑着不经意的笑,像是在故意提醒她们,也好像提醒有周遭的人,但她有个不好的预感。
江大人本意是告诉殿下楼里的姑娘不比她差。亦或是警告她不听话就可以让别人取代她。
再度看向殿下的时候,她的眼睛里多了些兴趣,就像当初看着自己一样。
殿下对这些有兴致?
安太妃琴技了得,堪称洛阳一绝,背地里与有不少达官贵族说着恶心人的话,风流女子位分卑贱,就算长得一副漂亮的脸蛋又能怎么样,赢得了后宫女人,却赢不了祖宗规矩。
看看长公主的地位,如果换了一位身份高贵的母亲,今日的皇帝就是她。
明姝再度转过眼神,台上的弥珍被众人观赏,可谁又是真心喜欢,不过是馋她的身子罢了。
这就是风尘女子的下场。
她紧紧握着殿下的手?,心中的感恩渐渐堆积下来,“殿下,不进去吗?”
小姑娘语气低沉了不少,秦棠溪却收回自己的手?,认真地观赏弥珍的舞姿,同江知宜搭起话来:“江大人何时对玉楼春的女子这么念念不忘了?”
江知宜的目光却落在明姝耷拉的眉眼上,“闲来无趣罢了,只准殿下重金赎人,就不准臣喜欢?”
“好奇罢了,瞧你的嘴,初入玉楼春是弥珍招待孤,现在想来,我倒是先认识的她。”
明姝眼皮子一颤,当初不堪的景象滑入眼前。
那日被人逼迫之际,她拼命跑出去,遇见殿下,但身侧的女子好似是弥珍。
也就是说,殿下那日进来是先看上弥珍的?
小姑娘?游天外,秦棠溪继续同人说话。
江知宜是主人家,打开话匣子就继续说了出来:“她很不错,殿下若是看上,倒可带回府里。”
明姝一紧张,脱口就道:“她、她不是、她之前?同旁人那个什?么的……”
长公主这才垂怜般低眸望着她,“你说什么?”
“就是……”明姝支支吾吾,言辞不明,江知宜好心给她解答:“她说弥珍不干净,毕竟在玉楼春里待了多年,不像明姝,一进去就被殿下看上,过的?仙日子。”
明姝立刻就怂了下来,江大人意思就是她也是玉楼春的,与弥珍一样。
看戏的长公主没有插入二人的话,朝着看台走近一步,江知宜唇角勾了勾,“殿下可是喜欢她,我送您,可好?”
周遭的人听到这句话后都跟着回身凝望这位尊贵的公主,尤其对弥珍感兴趣的女子当即有些失落,但见到明姝后都眼前一亮。
小姑娘模样可人,发髻简单,更无贵重头饰,简单的珠花步摇,别有一番风情中却为她的柔美添加了三分灵动。
诗人有言云鬓花颜金步摇。
江知宜见状就引着众人入厅堂就坐,明姝趁机将殿下拉走。
贵人入厅后,看台前便没了人,弥珍站起身来,慢慢抬首凝望着明姝消失的方向,同样出身,明姝有何本事压着她们一头呢。
厅内宾客就坐后,主人家少不得敬酒,众人目光都凝结在明姝身上。
自古以来尊贵与卑贱都是对立的,然而今日明姝竟与她们平起平坐,甚至高过她们。
江知宜敬过长公主后,身形一转,酒盏递至明姝跟前?,“明姝姑娘容貌惊人,当日见你本就心动,今日一见,姑娘美貌更添几分,想来公主府的水很养人。”
明姝心口猛地一跳,明晃晃地将她的身份说了出来,指桑骂槐也不过如此。
“大人玩笑了。”
小姑娘修长的眼睫掩盖住眸内的情绪,尾指搭在酒杯上,白玉映着桃花,纯中带欲。
江知宜满意她的美色,低眸却见殿下?色如常淡漠,一时间分不清她的情绪。
长公主的性子是出名的清冷,不近女色,这次能将人赎出来堂而皇之地带在身边就足可证明她的心思。
她都已确定的事情,又被一个不经意间的情绪推翻了。
明姝饮完酒后照常坐了下来,手?搭在膝盖上,忽而被人攥住。
秦棠溪握住小姑娘冰冷的手?,眸色中带着不满,但没有说出口。
简单的酒宴就像是在寻常人家,喝酒说着趣话,江知宜八面玲珑,趣话叠出,逗得在场的人都喜笑颜开,就连长公主都时不时笑了笑。
明姝在侧小口抿着酒,知晓江知宜不会这么简单,今天还有后招。
酒过三巡后,只见她拍了拍手?,走进一群身披薄纱的女子,她恍然明白过来,悄悄去看殿下,却是一副好整以暇的?色。
殿下知晓自己在做什?么吗?
殿下以前是不碰女色,现在怎地看见什?么都是一副兴趣满满的样子。
殿下,你变了。
小姑娘耷拉着眉眼,小心翼翼地抓住殿下的袖口,慢慢地握住她的手?心,小手徐徐在她手?心抠了抠。
女子都已入厅,琴声配合而起,曼妙的身子就像是裹了牡丹花香,诱人垂涎三尺。
秦棠溪眨都不眨眼睛,明姝急得不行,殿下若是喜欢旁人,她就当真没有去处了。
小手扣住殿下的右手虎口,坚持不懈地吸引她的注意力。
两人心思不同,一个专心致志地看佳人,一个专心致志地想要吸引注意。
斗了片刻后,江知宜提着酒壶走来,“殿下,可能将明姝姑娘借我片刻?”
秦棠溪这才转过来,冷冷地望着她:“不借。”
江知宜一噎,讪笑道:“殿下这么无情吗?”
“我若答应便是无情,江大人府上不缺为何与孤来抢呢?”
“不过说句话罢了,昨日明姝姑娘的母亲拿着赎银去玉楼春赎人,恰好被臣看到了。今日见到姑娘,合情合理都该说一句。到了殿下这里,就是来抢人了。”
明姝听到就像没有听到,反而执起酒杯递给殿下。
秦棠溪抿唇浅笑,抬眸抚摸她头上的珠花,“买进公主府就是公主府的人,哪里还?有什?么爹娘,明姝,你说对吗?”
小姑娘本就明亮的眸子在听到长公主的话后挽作一轮皎洁的望月,皎洁而绚丽,得意地朝着她点点头:“殿下说什么都是对的。”
江知宜骤感哪里不对,明姝的眼神与作态与从前?压根不一样,满心雀跃似乎忘记她是怎么靠近殿下的。
没有她江着宜从旁协助,明姝就是做梦。
简单的交锋后,歌舞又起,弥珍换了身衣裳再度出现在众人的眼帘里,明姝小心地哼了一声,端起酒就饮了一杯。
“怎么,生气了?”秦棠溪睨着小姑娘,胆子不小,也没有作?笼中鸟的觉悟。
明姝哼哼唧唧不说话,接连喝了两杯酒,一抹艳丽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
不用抬头就知是谁,出现情敌后,她少不得‘诋毁’一句:“真丑。”
弥珍倒是一愣,以前唯唯诺诺不敢大声说话的人竟有了底气来说她丑,当着众人在,她索性就停了下来,“明姝,你觉得我哪里丑?”
这话有些耳熟,明姝急得秦见晗也有这么一次吵架,她翻了翻眼睛,当即怼道:“那你哪里不丑?”
弥珍咬着红唇,“你怕我抢了你的恩宠?”
咦?明姝睁大眼睛,她怎么不按套路说话,不是应该说我哪里都不丑吗?
她懊恼自己说错话,拿眼睛小心翼翼地打量殿下淡漠的?色后,鼓起勇气道:“殿下不喜欢你这等装委屈的做派。”
一句话再度祸水东引,将矛头指向长公主。
秦棠溪不得不替她背黑锅,“伏低做小也可,没有委屈就装委屈的做派倒是不可取。”
明姝狠狠地点头,心中又是一阵得意:“对。”
弥珍当即就傻眼了,长公主这么宠明姝?
眼看陷入僵局,江知宜及时出来打圆场,屏退弥珍,适时同明姝道:“明姝姑娘为何不能拉朋友一把呢?”
明姝瞪了她一眼,“拉她便是置我自己于死地,您当我没有长脑子吗?”
秦棠溪怜悯地看着她:“原来你长脑子了,孤以为你没有此物呢。”
厅堂内宾客被逗笑成一团,就连长公主本人都弯了弯唇角,唯独明姝不大开心,恨不得找地洞钻进去。
没有弥珍出现后,酒宴也算宾客尽欢,江知宜将客人送出府。
府门前灯火通明,亮堂如白昼,主人家送长公主上马车,临行之际扶着明珠上车,悄悄地塞了一张纸条。
明姝浑然一抖,攥紧纸条后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般走进车里。
长公主背靠着车壁,脊背挺直,揉着鬓角缓解不适,她悄悄地在一侧坐下,背过身子悄悄地将纸条塞进荷包里。
接着坐得笔直。
一路相干无事,到了府门后,平儿照旧迎接两人。
进入卧房后,婢女早就备好热水请长公主去沐浴。
秦棠溪瞧了一眼神色不明的小姑娘,“你?去。”
明姝怔愣一下,脑子迅速转动,道:“殿下您先,我、我哪能抢了您的水。”
小姑娘不如往日听话可爱,甚至还带着抵触,眉眼都拧着紧张,一眼就不坦诚。
秦棠溪慢条斯理地解开腰间玉带,“不如一起洗吧。”
明姝睁开了眼睛,“一起?”
婢女替长公主脱开外袍,露出一袭内衣,颈间精致的锁骨也露了出来,明姝看得眼睛眨都不眨,殿下也很好看的。
秦棠溪丝毫不避讳她的眼光,“一起洗,你觉得哪里不妥吗?还?是说你不知自己是干什?么的?”
明姝这才想起自己是被殿下买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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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安太妃的院子也是灯火通明,婢女都守在了外侧。
安氏手中拿着一块玉佩,而手?旁亦有一张纸,纸上有一副画,图案乃是竹纹。
竹纹环绕着‘玫’字。
灯火亮堂,安氏拿着凹透镜在打量玉佩,找来找去没有在玉佩上找到缺口。
按理,玉佩上是有一缺口的。
可是送来的玉佩没有,她随手就将玉佩丢在地上,哐当一声,玉佩被砸得粉碎。
外间婢女吓得推门而进,“太妃。”
安氏将图案收了起来,冲着她摆摆手?,“将长公主找来,我有话和她说。”
秦棠溪权倾朝野,以她的门路去找,必然会找到玉佩。
一盏茶的时间后,长公主的身影出现在廊下。
屋内的光太过刺眼,地上的碎片延伸到门槛旁,秦棠溪略过碎片走进去,“母亲有急事吗?”
安氏不多话,将图纸递给她:“找到这块玉。”玉纹普通,唯独中间玫字较为特殊,看样子,应当是女子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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