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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璧本在霜秋院,照看昏迷不醒的吉祥。近掌灯时分,周锦堂突然派了人来,要她过去问话。
外边的天已黑了大半,眼前灯火昏黄,院内的冬青树掩映在明灭之,像一道幽冷的影子。
陈璧举步入内,见周锦堂独坐在屋中,且神色幽凝,顿时心头一颤。
“奴才见过将军。”她躬身行礼。
周锦堂放下茶杯,眼睛往她身上一扫,缓缓道:“你今日,算是立了功。”
陈璧立在那儿,垂着头没有吭声。
如今开春,换了竹青色的小厮常服,衣袍不似先前天冷时紧贴着身,宽大空落许多,愈发显出那纤细的身条,看去像是风吹就倒的瘦枝,瑟瑟的一竖,不堪摧折。
他的目光定在那窄窄的腰间,掌心浮泛出先前将人半揽着时的细软触感,嘴角微微地抿紧。
“不过,”他道,“寻常大夫都不知道这《金奎医术》,你一个打杂的,又是从哪儿知道的?”
陈璧手一紧,只低声道:“奴才小时候听人提过,忘了是谁说的,总归是记得这剖腹取子,实在是因为这法子听起来……吓人,想忘都忘不了。”
她越说头垂得越低,不经意露出一截脖颈,与领口的竹枝图纹相映,更显细嫩。
周锦堂望着那一抹莹白,手指微动,轻轻撇开了眼:“我怎么看你倒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陈璧眼睛微缩,咬唇不语。
周锦堂看到她这个小动作,顿觉很不顺眼,眉心一蹙道:“松口。”
她一愣,抬眸看他,圆圆的樱唇微张,露出一点细白的齿和嫣红的舌尖。
他眸光一暗,愈发拧紧了眉头,道:“你是属狗的么,还张着嘴吐个舌头。”
陈璧闻言呆住:“奴才没有……”
周锦堂眼神一厉,她便没了话音。
他敲了敲桌案:“吉祥眼下也没法当差,这几日就由你替他。”
陈璧:“是。”
周锦堂看她今日应得格外老实,又想到白日在医馆的种种,不由眉头一动,暗道:这小东西平素看着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儿,紧要关头倒是有几分情义。
“这回你立了功,”他看着她,“理应赏赐,既如此,就……”
他话还没说完,陈璧突然跪倒,以头磕地:“奴才斗胆,想跟将军求个恩典。”
周锦堂没有出声。
陈璧道:“求将军……给知春姐一个体面。”
周锦堂凝眸:“知春是我府里的老人,我自然不会亏待她。”
陈璧只跪着不动。
他眼睛一眯:“怎么,你是想让我给她报仇?”
陈璧:“奴才不敢,奴才是……不想知春姐死得不明不白,只求将军能……查明真相。”
周锦堂:“查出又如何?你要替她讨回公道?”
陈璧抬头,直直地看向他,虽没有言语,那目光却清凌凌的,透着难言的倔强。
他喉头一动,竟又无端地觉得心头有些发痒,过了片刻方道:“不自量力。”
陈璧嘴巴一紧。
周锦堂盯着她淡淡道:“你要是敢,有本事就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一了百了,死不成,老子就打断你的腿。”
她倏然抬眼,不可置信道:“你、你不能……”
眼见周锦堂脸色一沉,她才意识到自己失言,脸色一白,飞快闭了嘴。
他本要骂几句,还没开口,就见严永华就从外走进,只有暂且压下。
严永华略一行礼:“将军,人抓到了。”
陈璧闻言,身子轻动,周锦堂一瞪她:“还不快滚?”
她一个哆嗦,飞快瞟他一眼,起身告了退。
周锦堂心底冷哼一声,面上半分不显,转而看向严永华:“你接着说。”
严永华道:“丘五事发不久就出了城,瞧着……是要逃到江南去,那刘梅香所言不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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