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第 6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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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宣帝如今才四?十,便沉迷丹药,寻求长生不老之术。
他服用丹药已有五年之久,起先那几?年,每每服用了药过后,成宣帝都觉得精力充沛,容光焕发,做什么都很有干劲。
即便夜夜当新郎,白日?依然神采奕奕,处理起朝政来亦是得心应手?。他尝到了甜头,于是他愈发依赖贺离之炼的丹药。
几?日?前,成宣帝食用的丹药又用完了,依照孟玹的叮嘱,待新的一?批丹药更换之际,楚贵人需要偷偷将药丸换成他们特?质的药。
这?种事只有最亲近的人能做,而楚贵人便是除了大太监总管成福外,离成宣帝最近的人。
楚贵人几?个月来颇受恩宠,就连曾经的沈贵妃也望尘莫及,带着慢性毒的丹药,再连着媚术一?起,施加在成宣帝的身上,只需待上个月余的功夫,人的里子就会被?毒慢慢掏空。
这?药妙就妙在,从脉象上,绝对?看不出端倪,即便他身子不适,太医来瞧也只会说是虚劳过度,不碍事,调理调理即可。
这?是她们西域巫医的绝学秘技,因为要求修习者为至阴之体,是以从来都是只传女子不传男子,如今知晓这?门蛊术的,这?世上也没几?个人。
楚贵人自信在宫中,除了她,无人能勘破这?秘密。可惜这?本该天衣无缝的计策中,出现了一?个小意外。
楚贵人给孟玹的信中便提到了这?样一?件事。
那日?成宣帝精力不济,楚贵人侍候他服用了最后一?颗药丸。趁着成宣帝熟睡,殿内又无人,楚贵人悄无声?息地掏出准备已久的丹药,替换了国师炼制的那一?份。
她将原本的那一?瓶药丸藏在袖中,准备带出去?销毁,一?转身,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一?个男子沉静的眼眸。
贺离之一?身白衣,立在大殿外,沉默地看着她。
楚贵人被?吓了一?跳,很快恢复了镇静。
“国师大人。”
贺离之只看了她一?眼,便守礼地垂了目光,温文尔雅地揖手?,“贵人安好。”
“大人来得不巧,陛下才歇下,您有何事?”
因着贺离之颇受成宣帝信任,楚贵人不得不耐着性子与他周旋。
贺离之慢慢走近,楚贵人握着药瓶的手?往里缩了缩。
他问:“不知新炼制的那瓶药丸,陛下可服用了?”
楚贵人面带微笑?,“并未,今日?食用的是大人之前炼制的最后一?颗。”
贺离之松了口气,“那便好。”
他目光旁移,看到了桌上的药瓶,伸手?就要去?取,楚贵人抬手?拦了一?下。
贺离之险些?碰到楚贵人的衣袖,他的手?很快收回?,“抱歉。”
二人的距离有些?近,他后退了一?步,微弓了脊梁,低着头看着地面,解释道:“臣拿错了药瓶,还请贵人将那药还给臣。”
楚贵人脸色慢慢变得难看,手?指冰凉,攥着药瓶的手?收紧。
她不能阻拦,否则必会惹祸上身。若被?人发现,她只需一?口咬定对?此事一?无所知便可,无凭无据,陛下也不能拿她如何。
绝不可自乱阵脚,不打自招,坏了大计。
几?息之间,楚贵人面色恢复如常,她侧了身,为贺离之让路。
贺离之越过她,将那早已被?换了的药拿在手?中,从瓶中取出一?颗,放在鼻下闻了闻。
楚贵人一?只手?攥紧了药瓶,另一?只手?悄悄摸向藏在腰带中的毒药。
若事败露,她便先杀了这?国师,再杀了那皇帝,最后畏罪自杀在榻前,也算报仇,只是会对?不住先生的嘱托……
气氛渐渐变得焦灼。
贺离之轻嗅药丸,动作一?顿,他盯着药丸看了一?会,淡然地抬起眸子,瞥了一?眼如临大敌、浑身戒备的楚贵人。
他轻笑?了声?,又将药丸放回?了瓶子。
“真是糊涂了,竟是未曾拿错。”
楚贵人微怔,“什么……”
贺离之将药瓶放回?原处,歉意地望向她,一?揖到底。
“许是熬了几?宿,脑子不清醒,”他拍了拍脑袋,笑?道,“这?药分明无错,是微臣记错了。”
“噢……”
“打扰贵人休息,臣告退。”
“哦,嗯……”
直到贺离之离开,楚贵人也没回?过神。
而离开的贺离之,走出了思勤殿后,路过湖中亭时,从怀中掏出他带来的一?瓶药,随手?一?掷,扔进了深不见底的湖中。
给孟玹的信中,楚贵人写道:“他秘而不宣,不知是一?无所察,还是别有意图,此人深不可测,先生小心。”
阿诺将纸条焚毁,靠着柱子打哈欠,静坐在石凳上的孟玹沉默良久,若有所思。
……
日?子一?晃,又到了这?月初七。
成婚后的每月的初七,心疾发作之日?,都是沈长寄最期盼的一?天。这?一?日?他可以“肆意妄为”,提任何不合理的、过分的要求他的夫人都会答应。
这?些?日?子,沈长寄胸口的箭伤已然好得差不多了,但家有娇妻,他自是无心朝务,写了个折子,奏报自己伤势严重,恐要多休息些?日?子。
成宣帝自然是求之不得,近年来沈长寄愈发独断专行,朝中大臣也唯他命是从,实在不将他这?个君王放在眼里。
这?刀呢,好用是福,可太好用,便是福祸未知。利刃若是伤了用刀人,那这?刀还是断了才好。
成宣帝近来倚靠沈长寄的死对?头,厉勇侯。这?位侯爷在成宣帝还是皇子时便出了不少力,如今年岁大了,愈发爱倚老卖老,他在朝中拥趸者也不少,尤其是那些?见风使舵的小人见首辅失势,皆纷纷投靠了厉勇侯的阵营。
如今平南大将军的兵权交到了二皇子手?里,朝中也被?厉勇侯把控,没了沈长寄,朝局一?样稳固,后宫也安宁,成宣帝好久没过过这?般畅快的日?子了。
沈长寄不在乎眼前的得失,他铺的局才刚刚开始。
孟玹对?沈长寄受伤的事亦有所耳闻,毕竟每日?谢汝来为他看诊时,身后都跟着个手?长脚长的人形挂件。
孟玹几?次目光扫过,见沈长寄颇不要脸地缠着谢汝,实在忍耐不住,“大人每日?都这?般无所事事?”
堂堂一?国首辅闲暇至此,大轩要亡了?那他是不是可以书信给察诺萨,叫西戎的将士们打进来。
沈长寄懒洋洋地掀了眼皮,手?里缠绕着谢汝垂在后背的青丝,“先生孤家寡人,自然不能理解。”
孟玹:“……”
他看着沈长寄这?臭小子这?副得意洋洋的嘴脸就来气。
“先生?”谢汝正在挑选银针,闻言回?头看了沈长寄一?眼。
沈长寄手?指一?顿,“孟公子这?般年纪,这?般才学,还是叫先生更为妥当。”
“这?般年纪?我?哪般年纪?”孟玹冷笑?,“只大了你十岁而已。”
谢汝及时打断二人的吵嘴,“昨日?那一?副药,公子感觉如何?”
她一?开口,沈长寄便闭了嘴。
“甚好,”孟玹道,“近来感觉一?直积在胸前的郁气散了不少,也很少咳了。”
谢汝点点头,看来自己试了几?次的药方是用对?了。
每日?例行的问诊结束,谢汝却没像往常一?样离开,而是在沈长寄的身侧坐了下来。
“你……不走吗?”
谢汝摇摇头,手?指尖突然一?暖,侧头看去?,身侧的男人将她的手?指牵在了掌心。
她任由他把玩,空着的那只手?肘撑在桌上,手?托着腮,百无聊赖地说道:“你们聊你们的,不必理会我?。”在孟玹茫然的目光里,沈长寄漫不经心地揉着她的手?指,一?脸惬意,“她离不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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