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诈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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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寒风萧瑟。往常这种时候，青山派早已陷入一片沉睡与寂静，但这几日，注定不得安宁。

素朴的大厅此刻挂满了白色的丧幡，风一吹，白幡四起，给这本就庄严肃穆的灵堂增添了几分阴森。灵堂的正中间摆放着两幅棺材，两幅棺材都较一般的棺材短了一寸，因为里面躺着的人身量不足五尺，尚显稚嫩。尸体上方盖了一张白布，让人看不清楚底下的面容。

几个披麻戴孝的中年男女正趴在棺材上方低声啜泣，“我的儿啊，你死的好惨啊……”

“我花了这么大功夫，好不容易才把你送进青峰派，你怎么……你怎么就这么给我去了啊……你要为娘今后该如何活呀呜呜呜……”

“我的彦儿……为娘对不起你，早知道就不该送你到青峰派，你若老老实实地待在为娘身边，便不会落到如今这般下场！”

除了那两对哭得天昏地暗的中年夫妇，灵堂里还有其他几人，分别是青山派的掌门和长老，其中还有一位是青峰派的管事。毕竟人是在青峰派出的事，就算这两位弟子是因为跳崖而丧生，终归有他们青峰派看管不周的责任，需得给青山派和他们两位父母一个说法。

管事脸上也有几分悲戚，遇到这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场面终归让人于心不忍，他长叹一声：“两位夫人莫太伤心了，事已至此，还是保重自己身体要紧。”

管事不说话还好，一说话便激怒了两位母亲，其中一个转过身来，指着管事的鼻子骂道：“什么叫事已至此？！我们两家的儿子在你们青峰派出了事，你们青峰派就派你一个管事过来，未免也太不将我们青山派放在眼里了吧！我儿子到底怎么死的？！你们青峰派今日务必要给一个说法，不然你今日别想离开青山派的大门！”

青山派掌门是个五十多岁的干瘦老头，见到这种局面头疼不已。这位程夫人性情刚烈，虽是自己门派中人，但平日连自己都要忍让她几分。这下她死了儿子，这暴脾气不发也难。然而这位贺先生是青峰派的大管事，自家门派有几分几两他还是清楚的，平日里多有依仗青峰派，这位贺先生也是轻易不能得罪的。

无奈，青山派掌门只能亲自上手将两人拉开，对程夫人苦口婆心地劝道：“程夫人，之前贺先生不是已经向我们解释过了，令郎一时贪玩，不慎从山上坠落，才会意外丧生。你也亲自检查过令郎的伤势了，确实是摔伤无误。”

程夫人恨声道：“我不信！我儿子好好的怎么会从山上坠落，他平日在家也没少蹿上跳下，也没见他出什么意外，怎么在他青峰派就出事了！而且出事的不只有我儿子，还有周夫人的儿子，怎么就这么巧一同出事了？！我不信！一定是你们青峰派有人故意害我儿子，你们青峰派没找出凶手，便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我！周夫人，你怎么说？”

周夫人不同于程夫人的刚烈，她是个柔弱的女子，此时正伏着身子趴在棺材上哀声低泣，她一边抽泣一边小声道：“此事我赞同程夫人的说法，周岩虽偶有淘气，但却不是个粗心的孩子，我很难相信他会从山上意外坠落。”

程夫人得到周夫人的支持，更是气焰嚣张地道：“贺先生，你也看见了，你这空口无凭的说法我和周夫人都无法接受，除非你能拿出证据来，证明我儿确实是自己意外坠崖无误，不然我是无法认同你的说法的！”

贺先生叹了一口气，无奈道：“两位夫人，事已至此，那在下也就只好实话实说了。其实程彦和周岩并不是意外坠崖，而是自己跳崖的。在下本是好意，不想让两位更添伤心，才会说令郎是意外坠崖的，既然两位不接受这个理由，那在下也就只好告知真相了。”

听完贺先生的一席话，在座众人都震惊不已。之前的意外坠崖他们尚且半信半疑，如今这个“自己跳崖”根本一点说服力都没有，他们那两个儿子平日没心没肺的，哪里会是自己跳崖的人，简直是荒唐！

程夫人轻笑一声，虽是轻笑，里面却是满满的讽刺：“贺先生，我们青山派敬你是青峰派的大管事，平日对你可是礼遇有加，平日过年过节也没少给你送礼吧，如今你就是这么敷衍我们的！你说我儿子是‘自己跳崖’的，我实在不明白，您说话前也不打草稿的吗？说这种低级笑话谁会信啊？我儿子看上去像是会自己跳崖的人吗？！”她指着棺材里的尸体，瞪着眼睛，厉声质问道。

周夫人也一边拭泪，一边哭哭啼啼地道：“贺先生何故对我们撒这种谎？贺先生身为青峰派的大管事，说这种不负责任的话可是有辱青峰派的名声啊。”

两位夫人一唱一和，说的话犹如刀子一般刀刀扎心。贺先生自认为自己脾气已经算好的了，此刻也不由得气道：“贺某自是不会无故说这种话。在来之前，贺某就已经私下调查过了，青云峰有弟子亲眼目睹二位夫人的令郎是自己走到悬崖边，然后跳下去的。目击者不止一位，若二位夫人不信，大可亲自上青云峰找人查证，贺某绝不阻拦。”

见贺先生语气笃定的模样，不像是在撒谎，而且身为青峰派的大管事，他也没必要对他们撒这种慌。在场众人又开始犹疑起来，难道莫非真的是两个孩子自己跳崖自杀的？可是为什么呢？他们没有理由这样做啊？

程夫人脸色一白，后退了一步，她虽脾气火爆，但并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当下便指着贺先生放声道：“既如此，那我现在便上青云峰亲自求证，若你所言有虚，我定不会轻饶你！”说着，便气势汹汹地出了青山派，往青云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