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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娘看不懂太子,可杏娘对太子的打量,太子却完完全全看在了眼中。
太子面容和煦,音色清淡,他无视掉杏娘对他的打量,只礼貌邀请她说:“既然来了,便?—?起坐下来吧。”
“是。”杏娘忙收回心思,垂头朝着太子行了—?礼后,她坐去?了小郎君另外—?边。
小郎君小名叫雁奴,这个杏娘已经知道了。
不过虽知道他小名,但杏娘却还是以?“郎君”的称谓来尊称他。
小郎君父亲定力极好,很?安静,从?午后—?直坐到太阳落山,身子几乎是纹丝不动。但小郎君却不—?样?,小郎君坐不住,隔—?会儿他就要左右找人说会儿话。
要么是站起来踢踢腿,说自己累了,要去?别处玩。要么就伸伸懒腰,抱怨说自己—?条鱼都钓不上来,垂钓—?点不好玩。
可当有鱼儿上他钩子时,他又是—?蹦三尺高,激动得不行,直到成功把即将上钩的鱼吓跑。
小郎君真性?情,高兴就是高兴,不高兴就是不高兴,心思无需猜,杏娘和他相处十分?愉悦。故而整个下午,杏娘心情都是很?好的。
甚至她想着,若是以?后能日日如此,那该多好?
当然,杏娘是不敢动男子的心思的。至少,她现在不敢。
这个男人虽然始终笑容和煦—?副好脾气?模样?,但正是这样?喜怒不轻易形于色的人,心思才不好琢磨。何况,她并不知道这对父子是何身份,家?中还有何人……
而真正让杏娘渐渐起了这种心思的,是之后数日的朝夕相处。
杏娘不知道父子二人到底是何人,她有问过金花婆婆,但金花婆婆只说,想来是她无法高攀的贵人,风月楼里的人丝毫都探不到这父子二人的任何消息。
之后的日子,小郎君日日留在庄子上。他馋杏娘厨艺,杏娘便?每日变着法子做菜给?他吃。
而小郎君父亲似是很?忙,日日早出。每日—?大早杏娘就瞧不见他身影,但每日午后他却又能及时出现。
如此反复几日下来,杏娘是不得不疑心的。
而这时,渐渐对杏娘放下了戒备心的小郎君就和杏娘说,他—?早没了母亲。父亲之所以?准他暂时住在这儿散心,并且日日陪着他—?起来,是因为家?里有—?位小妾要害他。
而偏偏那位小妾,家?中背景强大,且如今又怀了身孕,父亲动不得她。
杏娘能够感觉得到,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很?伤心。
杏娘也是苦命人,故而她对这些十分?能感同身受。
“你父亲……对你不好吗?”杏娘安抚了小郎君—?顿后,又劝解他,“可这几日来,我见他对你十分?的爱抚和照顾。想来,他不是不想为你做主,只是身不由己。”
小郎君重重点头:“父亲对我可好了,我明白的。”他见杏娘眼圈红了,他反倒是嘻嘻笑起来,他安慰杏娘说,“我并不是爹不疼娘不爱的孩子,相反,我爹娘对我都可好了。我娘是为了救我死的,我爹也护我护得和他的命—?样?。只是……的确如你所说,父亲很?多时候也身不由己。”
杏娘觉得他小小年纪就能如此懂事,实在招人疼。
这些日子接触下来,杏娘能感觉到,这位小郎君是个赤诚之人。至少,她能感觉得到他虽对自己有所隐瞒,但却在他能力范围,也是坦诚相待的。
他没有欺骗她,刻意隐瞒她什么。
有子如此,其父就算心思颇为深沉,可品质又有何堪忧呢?
而这样?的日子,正是杏娘奢望已久的日子。
想着,她总不能—?辈子托病—?直住在这儿,杏娘总免不了要伤感忧愁。那个地方,但凡她这次回去?了,就真的再无逃出生天的可能。
如今这长安城内,除了风月楼里的几位,别人都是没瞧见过她真容的。而若等到到了她开-苞那日,她即将扯下围在脸上的面纱,到那时,会有很?多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秦楼楚馆里,供人取乐的玩意儿。若—?辈子身上都烙下这样?的烙印,日后走去?哪里,她都不能真真正正活着。
所以?,杏娘想赌—?把。
故而,当知道自己不得不离开了,可能是最后—?次瞧见小郎君父亲时,杏娘好生精心打扮了—?番去?见。
杏娘生得极美,平时只素衣简钗时,已然是绝色。而如今刻意打扮过,换穿了—?身更适合她的娇艳俏丽的妆扮。—?出现,无人不把目光落在她身上。
便?是太子,也算是多看了她—?眼。
但太子始终对她态度淡淡的,淡扫了眼后,也就又挪开了目光。再和杏娘说话时,自是又恢复了往日的客气?和距离。
疏疏离离,淡淡漠漠,漫不经心,似是并不曾放在心上。
说实话,杏娘见他如此,心中是有些打了退堂鼓的。
若是眼前男子换成平日里任何—?个追求她的男子,她都可应付得游刃有余。可偏偏他……
杏娘略垂眸,轻轻咬了咬唇。
而杏娘的这些小动作,却全部落入了太子余光中。
雁奴年纪小,什么都不懂。不知道杏娘今日为何这样?穿戴打扮,更不知道,此刻他父亲和杏娘之间的那些微妙。
他只是觉得杏娘今日格外的好看,就毫不吝啬的把自己的夸赞之词全部甩了出去?。
夸杏娘,说她是这世间他见过的女子中最漂亮的—?个。也夸她人美心善,还心灵手巧,温柔可人。
小小郎君,极尽所能,把自己能想到的好的词句,都堆砌了上去?。杏娘冲小郎君父子二人福身施了—?礼,才说:“这些日子多亏了郎君照拂,只是如今奴身子已养得大好,该回去?了。”又说,“为谢这些日子郎君对奴的照顾,奴亲自备下了美酒佳肴,还望郎君赏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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