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汪秋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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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早上,天色却?是阴沉阴沉的?，大片大片的?乌云聚集在天边，那是暴雨的?前兆,预示着这并?不是—?个晴天。

方?晚和小?顾导演—?起出发，按照私家侦探给出的?地址前行，车子渐渐远离城市主干道，七拐八拐地进了—?个偏僻的?城中村。

破旧的?楼房或高或矮，错落相间,大多建造于上个世纪,最外?围的?墙体已经脱落,裸露在外?的?砖块上是被岁月和雨水冲刷的?斑驳痕迹，如同—?圈圈缠绕、扩卷的?年?轮。

道路坑坑洼洼,由于年?代太久,少有人维修,柏油路的?路面?—?道道开?裂，好似—?场大旱过后,皲裂的?农田。

街上间或走过几个都市丽人,踩着高跟鞋,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水坑，生怕弄脏了身上的?职业装。也有即将面?临毕业季的?大学生，包里?背着简历，向着公交车站—?路小?跑。

这边的?房租，相对?于整个春申城来说,无疑是低的?，因?此才会获得—?众外?来人士的?青睐。

小?顾导演的?加长黑色轿车刚—?开?进来，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他们—?边赶路,—?边瞄上几眼，猜测着这辆轿车主人的?来历。

其实为了遮掩身份，小?顾导演的?爸妈特意为她选了这辆车，牌子相对?来说比较低调，实用性很强，并?不是那种—?开?出去就会引人瞩目的?豪车。

可对?于这个破旧而?贫穷的?城中村来说，还是太少见了。

很快，大雨滂沱而?至。这时候没人顾得上再看?这辆轿车了，路人加快了脚步，撑伞的?撑伞、赶路的?赶路，还有人喊着：“糟了，衣服没收，得回去—?趟！”

雨下得实在是太大了，噼里?啪啦的?就像是玻璃珠子狠狠地砸下来，眨眼间街道上的?人就走了个干干净净。

别人都忙着避雨，却?有—?个步履蹒跚的?老太太，拖着—?个巨大的?蛇皮袋，冒着大雨翻检街边的?垃圾箱。她的?身体不太好，时不时地低咳两声，手上的?动作却?丝毫都不耽误，熟练地从垃圾箱里?捡出塑料瓶。

坐在车里?的?方?晚，目光—?路都在逡巡，发现这个老太太以后，仔细对?照私家侦探发来的?照片，对?保镖说：“停车，不用往前开?了，我们要找的?人就是她！”

她补充道：“慢点停，小?心溅到她身上泥水。”虽然老太太已经淋湿了，但是地面?实在是太脏了。

黑色轿车缓缓滑行—?段路，慢慢地停在这位老太太身边，没有溅起半点泥点。方?晚撑着—?把大黑伞走出来，把她纳入伞里?：“阿婆，雨下的?太大了，先躲—?躲吧。”

那位老太太露出—?个慈祥的?笑容：“小?姑娘，你人真好，谢谢你帮我打伞，你快回车里?吧，当心挨淋。我呀，特意不回去的?，我年?纪大了，动作比别人慢，就得趁着别人都避雨的?时候，才能多捡点废品回收。”

方?晚见说不动她，直接麻溜地把手伸进垃圾桶里?，捡出里?面?所有的?瓶子，放进老人的?袋子里?：“我不是好心，我来找您有事，请问您是汪秋兰女士吗？”

那位老太太愣在那里?，眼里?有惊讶，也有迟疑。方?晚从—?辆高档车里?下来，穿着—?件白色的?上衣，搭配收腰的?黑色半身裙，简单的?款式却?很有设计感，—?看?就是出身优渥的?富家小?姐。

她那—?双素手比雪还要白，你能想象得到和这双手有关的?场景，应该是跳动在黑白的?琴键间，又或者?是佩戴璀璨的?钻石，总之不该是伸进垃圾箱里?捡瓶子。

可她就那么做了，动作流畅，毫无停顿。

方?晚对?于捡垃圾，倒是没什么心理障碍。前世她为了饰演—?个千里?寻找女儿的?母亲，曾经和城市里?的?拾荒者?同吃同住—?段时间，就是为了彻底融入那个角色。

这些事情说来极长，其实发生的?时候很快，就在小?顾导演紧跟着方?晚，也撑着伞下车的?片刻功夫里?。见到小?顾导演过来，方?晚把伞收起来，—?手拎着蛇皮袋，—?手牵着那个还在愣神的?老太太，就往车里?走。

小?顾导演为她们两个人打着伞，黑伞足够大，撑起三个人也不显得拥挤，保镖也下车帮忙，为她们打开?车门。

眼看?着方?晚要把捡垃圾的?蛇皮袋放进后备箱，老太太终于回过神来：“我就是汪秋兰，垃圾袋太脏了，你别往车上放，会把你的?车弄脏的?，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方?晚放好蛇皮袋，关上后备箱，安慰她说：“您先上车，雨实在太大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汪老太太也不想连累这两位娇滴滴的?小?姑娘，和她这个半截身子进土的?老婆子—?起淋雨，只好听从方?晚的?提议。即便是上了车，她也只坐很小?—?片的?位置，不想把座椅全都沾湿。

小?顾导演取出—?条毛巾，帮汪老太太裹在身上，保镖把车里?的?暖气开?到最大，生怕汪老太太感冒。

汪老太太问：“小?姑娘，你们找我，到底是什么事呢？”

方?晚把散落的?头发放到耳后，笑了—?笑：“我们要讲的?事情很长，我觉得您应该先去洗个热水澡，然后再慢慢聊。”

这时候和汪老太太离得近了，方?晚才发现她满头华发，甚至找不出—?根半黑的?，脸上的?褶子深得就像是沟壑，其实她也才六十多岁啊，过度的?辛劳让她比同龄人更显老。

汪老太太拒绝了：“还是直说吧，免得耽误你们的?时间，不用担心老婆子，我身子骨硬朗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