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34—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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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一直没有出来,今天比昨天还要冷，南枝不停地搓着手，放到唇边吹上两口气,但从嘴唇里出来的气息也毫无热意?,在空气中变成了淡淡的白烟。

拍摄的场地从街道移到不远的小河边,这条河叫长河,其实不宽,也就五六米,但长度却有几十公里，贯穿全金山镇。前些?年有人说,在长河里捕到一条100多斤重的大鱼,那鱼还会说话,可是?刚捉上岸没多久就死去了,随后鱼肉腐烂变臭。

当然这只是?传说，没有人亲眼?见过,平时无事?时拿出来讲讲,唠唠嗑。

一月底的河水很凉，只站在岸上看，那水色如同结了冰的青石板，看不到底，水面?波澜不兴，小河两岸枯草连天，萧瑟衰败。

但今日与往日不同,今日的长河两岸围满了来看拍戏的人群，大家?嘻嘻哈哈，嗑着瓜子，嚼着豆子,唾沫口水乱喷。

化妆师仍给南枝化了昨日的妆容，她也还是?穿着自己的旧棉袄，林丽丽穿的棉袄打了十几个补丁，但是?料子却是?崭新的。

男主角和史导演在议论，说林丽丽就算穿了破衫烂衣也不像被迫害的小姐，倒像是?迫害别?人的恶毒后妈。

“人物形象不符，老史，你这部电影有点?悬。”男主角直言不讳。

史导演也意?识到这个问题，虽然无奈，但此时也没他法。“都拍了这么久，现在就是?个补拍乡镇的场景，难不成让我重新拍。”重拍史导演当然不干，时间、精力、费用都花进去了，经不起再一次折腾。

“那就随你了。”男主角不言语，他虽然明白导演的难处，不过一个导演对电影没有精益求精的态度，这个结果可能早就注定了。

一部卖座的电影有很多的决定因素，剧本、制作和演员都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但演员的选择绝对是?重中之重，人物形象不符会使?观众没有代入感，更无法融入到电影所表达的情感和氛围中。

上官牧野和殷呈挤在人群中，向南枝打招呼。

殷呈打量南枝，当看到她化妆后夸张的眉毛和嘴唇，还有脸颊上的一颗大痣笑得腹痛。“天哪！这是?谁给你化的妆，她是?不是?嫉妒你，还能化得更丑些?吗？”

上官牧野也忍俊不禁，这化妆师确实不知是?怎样想的。

“不是?，我演的角色是?个长相?丑陋的女人，所以化妆师才?特意?给我化成这样。”南枝一本正经地解释。

殷呈仍是?哈哈大笑，道：“既然演的是?个丑女，导演直接找个丑女就行了，非要把美女化成丑女不是?多此一举吗？”

那厢林丽丽已经看见殷呈笑得合不拢的嘴，殷呈和她在一起时从未这样开怀大笑，顿时嫉妒心?大炽。她走了过去，先翻了个白眼?，道：“殷呈，想不到你也来了，是?来看我演戏吗？”

“也有。”殷呈简短的回答了两个字。

林丽丽挑着细细的眉毛，道：“也有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是?专程来看我演戏吗？还是?顺带的？或者?根本就没有？”林丽丽怒意?攻心?，语气益发咄咄逼人。

“我陪牧野来看南枝演戏。”殷呈甩锅给上官牧野，他不喜欢念旧，既然分手了就不要想念，分得一干二净，最好是?以后也不要遇到。

林丽丽气坏，但面?上依然笑容灿烂，道：“那这么说，牧野要比你好多了。”

上官牧野没有搭理他们两个人，和南枝在一旁低声说话。

天气越来越阴，半会功夫光线变暗下来，史导演怕下雨耽搁拍摄，赶紧让众人准备开拍。

南枝和林丽丽各抱着一盆衣裳走到长河边，两人在长河边蹲下，将盆中的衣服抛到河里去清洗。

这场戏的情节是?女配角和女主角在河边洗衣，女配角故意?把衣服扔到河中，让女主角去捡，女主角找了一根竹篙将衣服挑起，恼羞成怒的女配角从后面?将女主角推入河中。恰好这时，男主角路过，不由分说跳到河中，救起了女主角。

河水很冷，手碰到水便冻得发抖，南枝咬了咬嘴唇，按照剧情故意?将衣服扔到河水中。故事?按着剧本一直演，到了女配角要推女主角入河的时候，林丽丽突然叫停了。

“你的手势不对，推人要双手，你要先握着拳头，等碰到我的后背时，双拳张开变成掌，然后重重一推。你过来，站在河边，我给你做个示范。”

又是?做示范，南枝心?中犹豫，但是?此时众目睽睽下未免骑虎难下，大家?都盯着她。南枝只好站在河边，这时林丽丽眼?中露出诡黠的笑容，双手向前一伸，用足了全身的力气，南枝心?中一惊，但身体还是?控制不住地向前面?冲去，霎时便扑入了河水中。

冰冷的河水立即灌入到棉袄里面?，棉袄的里子是?棉花，一渗入水便重得像背了秤砣。南枝不会游水，一落到水里便喝了好几口河水，腥涩的河水有些?腐烂和淤泥的臭气，鼻腔里也灌入了水，酸酸的。

只听?扑通一响，瞬间上官牧野也跃入河水中，很快抓住还在打水的南枝。好在这长河不宽，南枝落水后离河岸也就两米，上官牧野抓住她的手臂游到岸边。

殷呈在河岸接应，抓住南枝的两条胳膊将她提起来，清亮的水花扑簌地从南枝的发丝里淌下，滑过了面?颊，淌到脖颈里，又钻入了衣衫里面?。

这场变故是?始料未及的，化妆师拿来干毛巾帮南枝擦头发，擦满是?水渍的脸，当移开毛巾时，南枝又恢复那张清丽出尘的脸。

如新月般的柳叶眉，秋水清澈的眼?眸，不知所措的眼?神，滴沥的水珠，整个面?目如梦似幻。

有人发出了赞叹声，一声，然后又是?一声，大家?议论起来。

“长得真好看啊！比那女主角好看多了。”

“女主角长得像个假人，鼻子特别?假，脸也假，下巴可以戳死人。”

“她这是?故意?推别?人下水，肯定是?嫉妒别?人比她好看。”

顿时林丽丽大怒，她最听?不得别?人评价她的容貌，在南枝没有出现前，谁不夸她长得美，长得漂亮，骂道：“我怎么假人了？你过来试试，看我的下巴能不能戳死你，要是?戳死你，我养你全家?。”

史导演见舆论对林丽丽不利，而且林丽丽还和围观群众当场吵架，这要是?传出去的话林丽丽的公众形象也会一落千丈。至于林丽丽是?不是?故意?推南枝落水，那不重要，重要的是?顺利拍完这部戏，每多耽搁一天，那可是?多烧一天的钱。

“我的大小姐，你别?说话了。”史导演急得不行，演员的公众形象可是?保证票房的重要因素，林丽丽的公众形象一直就是?睿智御姐，如果变成了泼妇，从今后大家?都会抵制她，那自己费尽心?血拍的电影也就付之东流。

演员私底下是?个什么东西，没人管，但是?表现给公众看的必须是?正面?形象，否则她的演艺生?涯可以结束了。

“南枝，我送你回去。”上官牧野抓住她的手臂。

“这不好吧，戏还没拍。”南枝一脸难色。

“大姐，今天你的戏不拍了，你回去换衣服吧。”史导演也意?识到林丽丽是?心?存嫉妒，故意?让南枝难堪，林丽丽不能得罪，就只好打发南枝回去。

南枝冻得脸都变了颜色，上官牧野扶着她站起，棉袄里还是?簌簌地滴水。

殷呈的车停在公路上，上官牧野拉开车门推南枝进去，但南枝却怕衣衫上的水弄湿了殷呈的车不肯进去，执意?步行回家?。

两人都没拗过她，上官牧野只好陪她回家?。

回到家?里，三姑不在屋里，杏花在西厢房睡着，南枝先换了干净衣服，但仍冷得厉害，身子发抖。进了厨房，上官牧野点?燃了火灶，锅里的水已有些?热意?。

上官牧野坐在灶口的凳子上，灶里的余火映着他的面?颊，他的眼?睛中像有星星在闪烁。

“南枝，你需要洗个热水澡，不然会着凉。”说着，上官牧野将南枝拉到灶口烤火。

从灶口里面?传出来的热意?让南枝脸上一暖，她看着上官牧野道：“上官老师，你不用管我，你赶紧回去换衣服。”

“我没事?，我是?男人。”上官牧野的衣裳也在滴水。

“不行，上官老师，你先回去。”南枝急得不行，霎时眼?眶就红了。

她一急，就像是?要哭了，上官牧野只得道：“好，我先回去换了衣服再过来找你。南枝，等水烧热了，记得洗澡。”

上官牧野匆匆离去。

南枝往火灶里添了一根柴，火势熊熊燃烧，很快一锅水烧开了，南枝将锅里的热水舀到桶里，然后提到房间里面?。

身子泡在浴桶里，热流在全身每一寸肌肤流淌，暖洋洋的特别?舒服，洗完后南枝果然觉得身子变暖了。等她刚穿好衣裳出来，上官牧野便敲响了门。

“现在感觉好些?没？”

“好些?了。”南枝笑道。

“明天不要去拍戏了，以后也不要去，这行不适合你。”

“可是?我和史导演签了合同，不演会违约的。”

“没事?，我来解决。”

南枝笑了，上官牧野最喜欢说的两句话，一句是?“我是?男人”，另一句就是?“我来解决”。不过她两次遭到林丽丽的打击报复，心?里也确实不想去。

“南枝，晚上上课前就不要出去了，还有你把和史导演签的合同拿来给我，我现在去找殷呈，让他先看看合同。”

“好。”南枝赶紧答应下来，去房里找出合同交给上官牧野。

上官牧野粗略看了一眼?，合同只有两张纸，但他不是?法律专业，暂时没看出什么问题，大约就只是?违约需要赔付1000块钱。

“上官老师，我煮好姜汤，你喝了再出去，外面?风大。”

“也好。”上官牧野想那史导演目前忙着拍戏，恐怕也没时间谈解除合同。

南枝洗了一块老姜，切成薄薄的碎片，她担心?上官牧野喝不惯姜汤，便加了一些?白糖。半个多小时后姜汤出锅，汤汁黄黄，南枝盛了一大碗给上官牧野。

姜汤一入口，辛辣味直冲天庭，从喉咙到身体的血管都是?暖暖的，上官牧野一口将姜汤饮尽。

“南枝，我去找殷呈。”

刚到街上，上官牧野便遇到开车过来的殷呈，殷呈担心?上官牧野和南枝孤男寡女独处一室，怕他们难免有瓜田李下之嫌，于是?开车赶过来看看。

“这是?南枝和那个导演签的合同，你看下合同，能否解除合同。”

殷呈翻看合同，大约因为?做律师的，他看得很慢，几乎是?一个字地过眼?，甚至连标点?符号都没放过。南枝签的合同简直是?卖身契，只有义务，没有权利，总之违反一项就是?各种赔赔赔，而且工钱结算也不合理，总之各种解释权在剧组手中。

“你怎么让她签了这种合同？”殷呈啐了上官牧野一口。

“我不解释，你只说有没办法解除合同？”

“赔钱就行了，反正你上官牧野又不缺钱，九牛一毛嘛。”殷呈揶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