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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户大人?”
身后的捕快见她眉头舒展,试探性地喊了声。
“没事,下去吧,依照吩咐叫暗桩继续盯着。”林知忆将手里的笺子揉成了一团,示意手下人离开。
她的指骨在窗帷上轻轻敲了两下,在确定手下人走远后清了清嗓子道:“你还要在上头待到什么时候?下来。”
有人顺着敞开的窗子轻巧地翻了进来,轻手轻脚地落在了她身边。
“……把你面罩摘了……”林知忆半是无奈地指了指她脸上的面纱,“你还真以为六扇门这么好闯没人发觉?故意放你进来的。”
面前人白了她一眼摘了面纱,道:“你知道你还不让我进来……看我吹风啊?”
“好了,我的错,沈小姐想如何罚我?”林知忆拿着手边的一卷书册敲了下她的脑袋,“不是叫你别暴露出跟六扇门走太近吗?找我什么事?”
“所以我才乔装过来的啊!”沈楠茵一把摁住她想去拿公文的手,急道,“这都第几天了,有她们的消息吗?”
林知忆仰起了脑袋,故意装作迷惘道:“她们?你说谁?”
“还能是谁?!”
见她当着要急了,她才摊开手里揉成一团的纸张,道:“喏,刚送来的。”
沈楠茵接过来摊开,上头只有一个字。
安。
“这个是……谁送来的?”
“谢家恨之入骨的那帮人啊。”林知忆拍了拍坐榻示意她坐下,“再过几日,兰陵那边应当就会传来消息了。”
晴岚与墨客的关系先前林知忆已然悉数告知,沈楠茵摩挲着手里的短笺沉思了片刻,道:“为什么是兰陵?”
最应该先有消息的,不应该是崇明吗?
林知忆饱含深意地看了她一眼,把案上的另一张什么给了她。
那是六扇门手底下暗桩的消息。
“崇明宗去的人,包括封绥在内统共四十二位精锐,全灭。”她伸手斟了杯茶递过去,声音却是平静无波,“兰陵谢家,家主谢骏重伤,四位长老折了一半。”
这就是为何江湖人恐惧鬼差,昔日声名显赫的宗门,瞬息之间包括宗主在内悉数斩杀,这还未曾动用所有的鬼差。
要知道墨客接近一半的人是在北疆,西域还有十几位。
手底下能用的人估摸只有二十个。
“不论如何,她们俩没事儿就好。”沈楠茵摇摇头,无奈地一声叹息,“兴师动众最终也只是落得满地鸡毛,当真是让人唏嘘。”
“咎由自取罢了,如若不是跟北疆有关系,可能还会手下留情些。”林知忆拿过那些纸张放好,道,“你来这儿,沈家主知道吗?”
沈家再怎么也是江湖正道的中流砥柱,如今谢家算得上伤了元气,临安的地位恐怕在江湖正道中自然而然地水涨船高。
“知道。”她眯了眯眼,想起了临行前父亲同自己说过的话,“阿爹说……既然我选择相信你们,那么就依照自己的选择行事,这之后走的每一步,若是不涉及沈氏安危,他依旧会在我需要的时候帮上一把,但若是……那便是我一个人的事儿了。”
“不会涉及沈氏的。”林知忆点了下她的额头,微微勾起唇,“或者说,这本来就不是江湖的事情。”
只是有心之人将燎原之火燃到了本该看似平静的江湖。
“我能帮你们做什么吗?”
眼前的姑娘眼里满是执拗的神色,她指尖抵在下巴上思忖了片刻,忽然道:“如果是信息……应该不违背沈家主说的吧?”
“……信息?”
“对。”林知忆合掌一拍,“如果是沈家,那么搜集江湖上的蛛丝马迹,会不会更简单也无需顾虑那么多?”
“话是如此……”沈楠茵迟疑地思索了一会儿,她望着千户的眼睛,心间的那点疑惑却在这一刻放了下来,“你想让我们来搜集信息,作为揪出幕后黑手的突破口?”
“嗯。”她仰头饮尽杯中茶水,“我们是棋子,却又不是棋子。执棋者重点防范了某几处要害,却忘了有时候那些看似已经失去作用的棋子有可能成了他背后的一把刀。”
他可以蒙蔽墨客的信息网,甚至六扇门的,玲珑阁的,但是……
天下消息来源如此之广,没有密不透风的墙,他真的能完全防住吗?
他不能。
沈家是他最开始掀起中原风波的桥梁,但这桥梁,不单单是他的。
沈楠茵指尖轻轻划过杯盏,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我去和阿爹说,我想……他会同意的。”
杯盏被随意地放在了案上,她站起身重新拉上面纱,正欲翻窗出去时却被拦了下来。
“等等。”
“怎……嗯?”
对方伸手将她鬓角的碎发别到了耳后,她藏在兜袍下的耳朵没来由地一红,竟忘了自己原本要说什么。
林知忆摊开手,手心是一小块令牌。
“这个是?”
“六扇密令,门下十二位千户都有一块自个儿的。”她扬了扬下巴示意她手下,眉目温朗,“以后若要寻我,不必翻墙进来,临安城郊的别云寺,把这个给守在那儿的暗桩瞧,自然会有人带你过来。”
那是离沈家宅邸最近的一处暗桩所在地。
“这个是……只有一块?”
“不然你是觉得千户的密令还得有个十几二十块?”林知忆笑着弹了下她的额头,道,“不早了,回去吧。”
对方却低着头没动,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块令牌。
“怎么了?”林知忆眨了下眼,刚想伸手去掀她的兜袍,却见对方跟受惊的兔子一般猛地跳开。
“多、多谢!我走了!”
简直是跟逃一样地跑了,林知忆好笑地摇摇头,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对方衣袍上的余温。
那块令牌,不单是只有一块,每一任的千户也只有那么一块,从未有重复的。
“咳咳。”手底下的副手敲了敲门进来,眼底还有些揶揄之色,“大人,您这意思……沈姑娘她未必懂啊?”
“现在不懂不打紧。”她倒也没恼,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
“迟或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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