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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脑子里一片混乱,根本没有发现周围的情况不对,待她猛然惊觉,湘哀已经抽出了腰间的手枪对着巷子一头扣下了扳机——
枪声划破了暗夜的平静。
“我的错,应该让你早点走的。”湘哀抹了一把垂下来的发,顺手把帷帽扔到地上,“他们冲我来的,实在不好意思,我掩护你走。”
屿阴沉着道:“那又如何,我来了就来了。”
湘哀也不废话,微一点头便纵身向巷子深处合身扑去,那边又有流弹呼啸而来,她猛地贴紧了巷子的墙壁,任子弹擦过她的鼻尖。
“就挑这没有掩体直来直往。”屿阴低声骂了一句,“我们不能一直待在这里,总有一个人要出去迎敌,我先出去。”
湘哀没好气地答道:“他们是向我来的,我出去。你听出来周咫涯早就知道什么了,她肯定给人递过什么消息,那是有关于我的。”
她喘着气说话,中间有两发子弹径直过来,纵然她再怎么躲,也难免其中一发带开来她的衣袖。湘哀拣了个空隙把外衣也扔下了,毛衣紧紧地贴着她清瘦的身躯。
枪声忽然停了。
屿阴循着方向就要向巷子出口奔去,湘哀几乎是一个箭步死死地扯住了她的衣袖,一拉一拽,自己贴着屿阴的身体挣出去挡在屿阴前面,接下了密集的弹雨。
“湘哀!!”
这回攻击太过突然,屿阴的喊声堵在喉咙中,她看到湘哀的血一滴滴落到水泥地上。
“少废话。”湘哀依旧冷漠以待,“刚才你感觉那边有几个人?”
她捂着小腹靠在墙上,屿阴条件反射地冷静下来,回忆了几秒,答道:“四个人,用的是左轮手枪,刚才一共十九发。”
正说着又是三发子弹过来,湘哀毫不犹豫地伸手把屿阴往后一推,这回屿阴倒也没有任何拖沓,贴着墙挨在湘哀身侧。
湘哀的身体冰凉冰凉的。
“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备用弹夹。”屿,“现在冲出去可能只是死路一条,因为我不会格斗。”
湘哀声音有点发飘,却还是强撑着把手枪递给屿阴:“你拿着,一会儿我出去,引他们现身,你开枪,上膛有一发子弹,剩下六发,给你最好。”
“你撑得住吗?”
屿阴心里很不是滋味地接过枪,攥紧了拳看着湘哀中了三弹前襟被血染透,可她也明白现在不是愧疚或者表示关心的时刻,只好再次确认湘哀的情况。
湘哀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这便是肯定的意思了。
她们对视一眼点了点头,湘哀一手护着伤口一手摸着墙砖向出口小步走去,安静地一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离出口还有四五步远的地方屿阴扣住扳机停了下来,紧张地盯着湘哀的背影。
“我过来了,你们有什么话就赶紧说。”
是湘哀清冷的声音。
她说罢,上前几步把自己完全暴露在灯光下。周围那几个人看到她伤得不轻,也就渐渐失去了警惕,顺手把枪塞回腰间,慢慢地拥向湘哀。
两个人都暴露在屿阴的视线中时,屿阴鹰隼般锐利的目光锁定在两人的胸口,干脆利落地连续两枪,两个人一瞬倒地,枪响的一刹那湘哀飞起一脚踹到另一侧一个人的小腹处,爆发性地踹得那人连连后退,一手卡住另一个人的手臂就是一扭,恰好屿阴也一刻不停地冲出小巷,送给两人一人一发子弹,配合得天衣无缝。
湘哀见全部处理了,方才慢慢地蹲,甚至还有心思笑道:“早知道我和你搭档也是蛮好的。”
屿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一只手在口袋里摸了半天才抖抖索索地掏出手机要拨急救电话,却被湘哀制止了。
“直接找周苾离,你送我去医院,这事,不能声张。”湘哀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小步小步地挪到墙边靠着,“你车里还有止痛药,那个半绿半白的,帮我拿过来,一会儿,再和咫涯打个招呼,让她把这里处理一下……那是小怜吗?你跟她说就行了。”
悯年正好从咫涯的酒吧走出来,看到这一幕也是先一愣,随后狂奔过来。
屿阴心急如焚地把湘哀的意思给悯年重复一遍,后者点头,立刻要跑回去找咫涯,湘哀却摆手道:“你和她,再说一句,这个事情不要,再往下,往下查了,否则下一个,就是她。”
三对目光交错,在空中轻轻一点。
悯年匆匆地走了,屿阴则小心翼翼搀着湘哀一步一步地往车边走。
车外寒风刺骨,车内却仍是温暖如春,屿阴从小格子里取出只用过一次的药,顺手拎起自己的水杯旋开盖子交给湘哀,湘哀到这个关头也就不再忌讳,就着尚有余温的水猛咽几次吃下自己弄出来的药。
她放空身体,目光涣散地望着面前的虚空。
屿阴好歹强作冷静地和苾离交代清楚状况,拜托苾离腾出一间单人病房给湘哀住。湘哀自己倒不在意,想制止,刚没一个完整的眼神递过去,屿阴就加快语速说完了她的要求。
一路上谁也没说话,屿阴忍着愧疚和心疼把车开得飞快,她开车又稳,湘哀索性闭上眼睛,药效很大,她几乎是感觉不到疼痛的,而且……还能止血。
她心安理得地看着屿阴跑前跑后,苾离一言不发地替她包扎好,沉默地走出了病房。
只剩下她和周屿阴两个人相对坐着。
就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她终于听到屿阴略带哭腔的声音。
“颜子璇……”
湘哀抬起头,静静地看着她。
“我多么希望她们说的……都是假话。”
她的眼泪漫过了眼眶,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
湘哀低下头装作认真地盯着自己的手心,良久才叹道:“发生过的事情谁也不能作假,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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