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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怎么了?”

走廊上,吉西安不解地询问主君。这里距离宴厅很远,照理不必再维持失意人的面孔,而且诺因本来就是个不耐烦作戏的人,可是他现在的表情竟比刚刚还惨淡。雷瑟克也一脸担心诧异地望着他。

“我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什么!难道”太清楚主子“不祥的预感”所代表的含意的两人差点跳起来,在第一时间和诺因一起转过身,装作没看见原本一片昏暗的走道突然飘起花雨和彩纸;装作没听见凭空响起的悠扬乐声;装作没闻到可以把死人熏醒的香水味;装作

“你们要去哪儿?”

所有的自欺欺人都被一声性感的呼唤粉碎。三人齐声一叹,以僵硬的动作回过身面对声音的主人,在视线中具象化的是一名看上去二十来岁的美丽女性。一头乌丝仿佛为了出席宫廷舞会般用珍珠精心编成发辫垂在丰满的胸脯上,与她一身军服一点不配;然而仔细看,可发现那套象牙白的军装也给裁剪成礼服和紧身衣之间的式样,勾勒出一副完美诱人的女性身段;双肩缀有和诺因一样的黄金肩章和穗带,只领口的星星纹章多了一枚,但这一枚相差的意义却非同小可;绿眼和鹅蛋脸表明来人纯种的卡萨兰血统,可是娇艳的容貌与风情万种的气质又使她活像南边的女儿城跑出来蛊惑君王的一代妖姬。女性一手插腰,一手侧放,头抬45度角直到打在身上的两道魔法光束散去,十足大牌明星登场的架势。虽然不是头一次看到这样的阵仗,诺因三人还是忍不住吐血的冲动。

“哦——呵呵呵呵!”女性掩嘴发出一串高亢尖锐的笑声,效果更胜喇叭,刺得人耳鸣不已,“这不是我那可爱的侄子诺因和他两个小跟班吗,真是巧遇啊!”

你说谁是小跟班?吉西安和雷瑟克心火熊熊,却不敢发作,因为眼前的人物是连他们的主君都头痛没办法的瘟神,更是顶头上司,只有乖乖闭嘴明哲保身。

没错,来人正是中城卡萨兰十二万正规军总指挥官,兼任左权机神官的圣巫女拉克西丝-爱薇-德修普元帅,同时也是诺因和莉莉安娜的姑姑与监护人。

魔导国的军衔从上到下依次为元帅、大将军、将军、军团长、中将、少将、准将、和大中小队长。原则上,大将军以下都可以由许多人担任,例如五位城主,无论挂名与否,他们在军部的头衔都是大将军,但元帅每个国家只能一名,在魔导国就是拉克西丝,她也是全世界唯一的女元帅,另外她的性格也是举世闻名的,不是好的出名,而是太糟糕了

“什么巧遇!你早就候在这了吧!”诺因才不相信她那些恶心的排场能在短时间里布置好。拉克西丝不否认:“是啊,命运指引我们在此进行一场感人的重逢。”

“去你的!”

“诺因,才半年没见,你怎么就变得这么冷淡了?姑姑好伤心啊!”拉克西丝抽出一条丝绢手帕泫然欲泣地道,“是不是刚刚在宴厅被某些人欺负了才一脸晦气?放心吧,姑姑这就发兵把王宫夷平,替你出气,代价是告诉姑姑你都用什么化妆品保养肌肤?为何在下界风吹日晒整整九年依旧光滑如洗白嫩如新?”

“你闹够了没,疯婆子!”诺因破口大骂,用力把在自己颊上摩挲来去的两只魔爪扒开,狠狠跺了跺脚,“懒得理你!我走了!”

“站住!”

拉克西丝的语气由轻佻一转为严肃,脸上虽仍是笑嘻嘻的,整个人散发出的气势却和刚才完全不同,仿佛一头从沉睡中苏醒的雄狮佯装悠闲地舔舐脚爪,目光却牢牢锁住不远处的猎物般,连卡萨兰城主与双翼也无法对抗这股迫力,被硬生生喝停在原地。

“跟我回元帅府,有事吩咐你。”

一派目中无人的态度,气得诺因满脸通红,险些说出“你算老几”这类话。但看在吉西安和雷瑟克眼里,这对姑侄实在是一个模子映出来的德性。

“如果我说不呢?”十足的挑衅语气。

“哦呵呵呵!”又是一串高八度的笑声,拉克西丝宛如没事人般绽开一个妩媚的笑容,“这也没什么,最多回头我把可爱的莉亚特地为某人准备的午茶全部喝光光!”

“!”诺因张口结舌:为、为何莉莉安娜会在这个混帐那里!?

“看来是决定了呐。”年轻的元帅充满成就感地欣赏侄子挫败的模样,半晌才慢条斯理地打了手势。顿时,一列捧着花篮的侍女和一列拿着拉炮的士兵像变魔术似地出现在她身后,还有个亲兵打扮,适才负责灯光效果的绿发青年面无表情地从附近的屋顶爬下来,朝诺因致了个军礼,一言不发地站回拉克西丝左手边。看到这种情景,诺因觉得自己又想揍人了。

拉克西丝拔出腰间的元帅杖朝空中一挥,动作既帅气又漂亮。

“全员听令,向元帅府进发!”

******

拉克西丝元帅府位于豪宅区一隅,占地三千平方米。之所以特别注明是“拉克西丝元帅府”,是因为这一栋并不是卡萨兰历代元帅使用的府邸,真正的元帅府就在王宫隔壁,加上总神殿三栋建筑呈品字结构座落于上界的中心点。但当年十七岁的新鲜人元帅只看了那栋元帅府一眼就哼的一声,掉头离去了,花了一整天在城里挑选其它满意的住处,最后好不容易在豪宅区看中一幢“还算过得去”的房子,搬了进去。至于那栋宅邸原先的主人下场如何,就不用提了。

这位奢侈、任性的元帅,在卡萨兰口碑竟相当好,但只限于民间,贵族们是恨她恨得要死。原因是拉克西丝贪污纳垢的水平虽和他们不相上下,甚至更胜一筹,可她只贪自己人、也就是王室的钱。无论从哪种渠道获得的油水,都会被她想办法揩去三分之一以上,事后转手到哪里去,是怎么查也查不出来。就算他们指着装璜得一年比一年华丽的元帅府挑拨民众憎恨她,也给她轻松三句话打发:“起码我都让纳税人看见他们的钱花在哪,不像某群贵族某帮圣职者闷声大发财,在地下包养一堆情妇胡天胡地,而我的小白脸全整日跟着我进进出出——哦呵呵呵!”说出这种危险的言辞,连某国王某宰相也脸色铁青,却拿她没办法。

当十五年前拉克西丝从下界带回一对双胞胎兄妹并收养了他们后,贵族们的不幸更扩大为恶梦。若尽管怪癖一大堆但好歹是正统王家公主出生的拉克西丝还能容忍在“王室之耻”的范围里,体内流着一半“贱民”血统的诺因和莉莉安娜就纯粹被视作王室的毒瘤了。连上代卡萨兰城主斯蒂沃本人也不承认生养过这两个子女。但在看见兄妹俩没有伪装的紫色眼珠时,人人都沉默了。魔导国,不,全世界只有德修普王家的少数人拥有紫色的眼睛,妹妹的银发更是民间绝不会出现的铁铮铮证据。由于国王不可能承认自己有私生子,责任只得由倒霉的王弟扛。然而直到病逝,斯蒂沃都没有询问过子女半句话,或者抱抱他们,给一句亲切的言语。据说临死前,斯蒂沃一直用恐惧的眼神瞪着虚空,喃喃道:“那小子不是我的小孩!我根本不知道他是什么东西!”森冷的语气令周围的人不寒而栗。之后就有斯蒂沃是死在儿子手中的谣言在宫里流传,却给谣言的主角“那种废物,我还不屑杀呢”一句话平息,也使得国王更厌恶这个侄子,于是第二天就将诺因放逐到下界。

亚拉里特无法处决这个眼中钉,而只能将他踢得越远越好的理由,不光是王妹的包庇,主因是忌惮诺因的佩剑[魔封]的恐怖名声和超绝的魔力。这把由圣贤者交给初代神官王利希特-德修普的武器据说是降魔战争中败亡的魔族之王艾尔拉斯的爱剑,饱饮过无数人类的鲜血,而且具有自我意识。后来被初代圣巫女[缄默巫女]净化,反而成了德修普王家的守护神。[缄默巫女]还留下手谕,这把剑会自己选择君主,所以历代的王储都要得到它的承认才能继位。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这条规定愈来愈形式化。最近几代国王都是贵族院直接推举,装模作样去神殿参拜一下,就登基了,也没见那把魔剑有什么报负行为,好像睡着了似的。然而在十八年前的一个晚上,全城的人只听见一声霹雳巨响,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十分恐慌,第二天清晨才发现总神殿的屋顶整个给掀飞了,而供奉在祭坛上的魔封不知所踪,圣职者们都解释不出个所以然,直到三年后,镇守西境边关的拉克西丝带回一个背着黑色大剑的男孩和一个满脸怯生生的女孩,真相才大白于世。民众津津乐道“真王终于如预言出现了”,但贵族们对这个“真王”可是一点也看不顺眼,何况又是个来路不明的黄毛小子。

但是,他们最后悔的还是让拉克西丝担任监护人一职,短短一十五年的时间足以让恶魔再生个恶魔。莉莉安娜也罢了,诺因在他们眼中与其说“小拉克西丝”或“拉克西丝2号”还不如说是“拉克西丝-2”!若拉克西丝嚣张的狂笑是王公贵族心里永远的痛,诺因冷冷的微笑就是北地的寒风,令春光无踪,与死亡同义。

理所当然,即使诺因从未表态,莉莉安娜也一直恪守中立,他们俩还是被“国王党”视作“拉克西丝派”。也因此,当诺因受拉克西丝要胁随她一起出宫后,立即被认为是“去地下基地行不轨之图谋”,受到严密的监视。

“喂!”年轻的元帅用肘关节顶顶侄子的臂膀,之所以没顶到肩是她比较矮的缘故,“你惹来的尾巴,你去解决。”

“你怎么知道不是你惹来的!”诺因的表情和声音都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火药味,同时不肯吃亏地顶回去,因为他比较高,拉克西丝的脑壳就遭殃了。他们俩在马上这样像斗牛般互相较劲的行为实在非常危险,看得后面的人都捏了把冷汗。

拉克西丝翡翠绿的眸子冒出火花,语气也变尖锐了:

“聪明美丽又素行良好的我,会被那种垃圾跟踪吗!”

“会不讨厌你的人,只有没看过你的人。”

姑侄俩不约而同地拉马停步,在大街中央像死仇似地互瞪起来。

“是你惹来的!”

“是你才对!”

“明明是你!”

“是你!”

他们真能为这种事吵架!?其他人看得目瞪口呆。反应比较快的,像吉西安和那个亲兵,马上装作不认识这两个人的样子。路过的市民都睇来惊讶又好笑的视线,驻足观赏,没一会儿就围了一圈人。直过了一刻钟,争累了的两人才在粗重的喘息声中,用眼神达成协议。余人只觉眼一花,两匹马上已不见诺因和拉克西丝的身影,从附近的一条小巷里,却传来奇怪的拳打脚踢声。

当被扁得只剩半口气的跟踪者们供出“我们奉宰相大人之命,前来监视拉克西丝和诺因‘两位’殿下”时,姑侄俩尴尬地面面相觑,随即干咳一声,很有默契地同时出脚帮助那名间谍顺利昏死,然后和乐融融,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般并肩踱出小巷,爬上各自的座骑,继续赶路。

经这么一闹腾,一行人到达元帅府时,天已近黄昏了。玫瑰色的建筑在玫瑰色的天空下呈现梦幻的效果;白玉制的主门与金壁辉煌的主屋间铺了一条将近五十米长的大红地毯;两侧分站着手持战戟腰板笔挺的卫兵,形象威武。排场之大即使拿到王宫也毫不逊色,可惜看在视特权为无物的三名青年眼中引不起一星半点感动,不过他们也知道这只是屋主的变态兴趣而非存心摆阔。

真正吸引他们注意的是主屋前的两道纤细身影,当看清其中一人微微泛蓝的银发,优美的身姿时,诺因清秀的脸庞迸射出夺目的光彩,不等马停就跃了下来。

“莉莉安娜!”

“哥哥!”

银发少女拎着裙摆,踩着欢快的步子跑过来,被迎上前的诺因一把举起转了两个圈,然后紧紧抱住。莉莉安娜轻笑出声,也用力搂住兄长的颈项,在他颊上亲了一记:“欢迎回来!”

许久,无人说话,人人都面露微笑地看着这对久别重逢的兄妹。诺因轻轻放下妹妹,深深凝视她的面容,眼中溢满真挚的亲情:“你好像变重了”

“叩!”莉莉安娜抬高手,握拳敲在兄长的脑门上。诺因呆了呆,捂着头喊道:“你、你干嘛啊!?”莉莉安娜撇过脸:“哼!哥哥才过份呢!对淑女说的这什么话!”

唉。旁观者们都禁不住叹了口长气。

是淑女就不该随便揍人。诺因心里嘀咕,嘴上却不敢说出来,而是低声下气地恳求妹妹原谅。莉莉安娜没有理睬他,女性对于体重的仇恨可是很深的。

无视兄长的苦苦哀求,莉莉安娜径自走到他身后的两名青年面前,昂起小脸。

“雷瑟克和吉西安也别来无恙呢,太好了。”

“都是托令兄的福,莉莉安娜殿下。”宫廷术士长得体地还礼,军务长的动作却略显僵硬:“莉莉安娜小姐的气色看起来不错。”

“嘿嘿,还好啦,虽然有个呆头鹅哥哥,蛮头痛的。”莉莉安娜有点紧张地揪着长裙,低下头,“雷瑟克不也有个妹妹吗?露蒂丝向我抱怨许多次了,要我叫你多回家看看,伯父伯母都很担心你呢。”本想说“我也很担心你”,瞄见一旁一脸怨妇状的兄长,忙咽了回去。

雷瑟克不好意思地搔搔头:“是、是,还让莉莉安娜小姐操心我的家事,真是”吉西安笑着插口:“这两个当人兄长的都一点责任感也没有,让美丽的淑女们受委曲了。还是我这光棍好,没有家累,也没人惦记着。”

“吉西安也没资格讲这种话哦。”莉莉安娜板起脸,眼神却泄露了笑意,“难道我就不挂心你么?还有,这些年你在下界奔波,上界的仕女们牵肠挂肚,不知为你流了多少缸泪水。”

“是吗,我真是个罪过的男人呐。”

雷瑟克羡慕地瞧着他们俩,心想:为什么我就是没办法做到像吉西安这样,轻松地与她谈笑呢?总是因为嘴笨给晾在一边,若有一天唉,还是少做白日梦。

这时,另一个被晾在一边的男人快要心碎了。

“呜呜,莉莉安娜~~~~”

“”听到兄长宛如被丢弃的小狗似的呜咽声,莉莉安娜终于心一软,转身拍拍他脑袋:“乖乖。”诺因顺势挨进她怀里蹭啊蹭,如果他有尾巴的话,现在一定摇得不亦乐乎了吧。莉莉安娜也仿佛摸小狗般摸着他的头。

“哦呵呵呵!你们这对兄妹还是这么变态啊!”拉克西丝毫不客气地嘲笑。任何场合都霸占主角之位的她适才被晾在旁边那么久,早就憋了一肚皮不耐烦的浊气。

谁都没你变态!诺因瞪着她,眼神明明白白写着这行大字。

莉莉安娜推开兄长,朝拉克西丝屈膝一礼,诚恳地道:“对不起,姑姑,我忘了你还有要紧事同哥哥商量。”诺因皱眉:“你理她干嘛,莉莉安娜!”

“呵呵,还是莉亚懂事。”拉克西丝满意点头,“不像某人都不知轻重。”

“你到底找我什么事?”被妹妹连扯两下,诺因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问道。

“在这里说话恐怕不方便。”吉西安微微一笑。雷瑟克低声道:“能够确定的,有十五个。”诺因挑高眉:“真是死心不息。”

“什么!有人监视吗?”萱卡掩住嘴,惊呼了一声。

“不用理他们,进屋就没事了。”拉克西丝摆摆手,率先朝主屋走去。她的房子可不是只有个花架子,内里有一堆恐怖的魔法陷井和矮人制造的机关,普通密探根本别想越雷池一步。然而诺因看看那栋黄金屋,似乎很害怕妹妹一进去就会沾染上铜臭味。

另一个浑身沾满铜臭味的家伙仰望黄金屋,由衷赞美:“啊,好华丽的房子!”雷瑟克斜睨他:“你想把它买下来吗?”不意外地看见对方把头摇得像波浪鼓。有无数实例证明,敢打这栋房子及它主人主意的人都绝没有好下场,精明的财务部长自然不会傻得去踩地雷,目前他觊觎的只有国王头上那顶王冠而已。

“可以填补财政整整三年的赤字。”他向诺因报告。

“是吗?好吧,一定在近期内帮你搞来。”年轻的城主想也不想地答应,但听见下面一个请示,他立即皱起眉头,“这时候向我请假,你想去哪儿?”

“殿下和元帅阁下有要事协商,属下也有属下的重要内务。”

吉西安暧昧地道,但跟他相处了十多年的两人岂会不明白他的意思。

“女人和主子哪个重要?”诺因干脆问他。

“女人。”吉西安毫不犹豫地回答。

“你说什么?”

“主子。”

换作其他人脖子上被安放了一把寒光烁烁的利剑,也会选择和他一样的答案,何况这个主子真的是会冷血地一剑劈下的人。

莉莉安娜笑道:“好了,哥,你别吓唬吉西安了。”诺因哼了一声,还剑入鞘。

“放心吧,吉西安,你和雷瑟克两人,哥哥是绝对舍不得杀的。”

“难说。”吉西安摸摸安然无恙的颈动脉,摇了摇头。莉莉安娜欲待再说,脚下一绊,就要摔倒,一旁的军务长及时扶住:“小心!”

“没事吧,莉莉安娜!”诺因紧张地上前问安。雷瑟克立刻放开手,后退数步。莉莉安娜满脸通红,摇头道:“没事,哥哥,只是绊了一下。”诺因松了口气,开始数落:“你啊,早跟你说过别再穿这种裙摆拖得老长的篷篷裙,危险又不方便行动!下次换下来!”

“可是这种裙子比较好看啊。”莉莉安娜有点生气地转过头,“人家是为了好不容易见哥哥一面,特地打扮的,平常我才不穿呢!”

“是吗!真对不起,莉莉安娜!其实你穿这样真的很好看!”诺因眉飞色舞。莉莉安娜嗯了一声,目光却悄悄瞟向站在兄长身后的高大青年,见他一脸木肤肤的半点没反应过来,失望地低下头。

真的只是为了哥哥才穿的吗?吉西安心知肚明地观察这一幕,为友人的不解风情暗暗叹息:看来这两个人还有得好磨,尤其被殿下知道的话。

元帅府每条走廊的两端都摆着各类珍贵的艺术品,墙上则挂着由著名画师所绘的关于历史的画作,一路走来就像进入了时之洪流。除此之外,还有历代圣巫女的画像,二代圣巫女索玛-德修普的全身像就挂在会客室门上。她的母亲,也就是初代圣巫女[缄默巫女]没有包括名字在内的任何记录留下,自然没有一个画师能够凭空描绘她的容貌。

诺因抬起头,瞄了眼画中女子灿烂的银发和清澈的碧眸,走进室内。最后一个进去的雷瑟克关上门,习惯性地坐在最靠门的位置。诸如“请坐”之类的客气话是绝不可能从房间的主人嘴里说出来的,因此客人们也不跟她客气,各自找了座位就坐。

留在室内的除了诺因一行人和拉克西丝,还有那名亲兵,萱卡等侍从都被摒退。他之所以有资格参于这么机密的会谈并不是因为他是拉克西丝的小白脸,诺因等人都认识他,他是拉克西丝的幕僚之一,总参谋长克鲁索-怀恩,是个虽然眉清目秀却让人觉得没睡醒的青年,性格十分有条不紊,甚至称得上一板一眼,照理是跟“胡闹”、“变态”、“疯颠”之类词无缘的人,可是他却是跟了拉克西丝最久的一名参谋长,实在是件不可思议的事。

不过拉克西丝留他下来的最主要原因是:总参谋长泡茶的手艺天下第一。

“克鲁索,倒茶来!”

“什么茶?”克鲁索平静地问,没有指责上司命令自己的是职责以外的事。拉克西丝很不高兴地皱眉:“这种小事也要确定吗?就泡我平常喝的茶,六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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