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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厮胆敢蔑视朕,羞辱朕,朕只要在位一曰就绝不能让他有好果子吃。
你是朕一手扶持起來的,却在关键时刻背叛了朕,害朕苦苦又熬了五年,这五年朕熬白了多少头发,你知道吗,人生有几个五年,大唐又有几个五年,朕恨不得咬你一口。
唉,好在你终究沒有食言,助朕重掌江山,朕原谅你吧。
你是先帝老臣,朕本不愿为难你,新仇旧怨一笔购销又何妨,你逼死了孟琼,朕能容忍,你不择手段,骗了朕的女儿,朕也能忍,毕竟你曾与大唐有功,你敢用激烈手段助先帝逼刺马营元老重臣同意解散刺马营,并一举击杀冥顽不化者,这份胆识、智谋,朕也钦佩。
只要你向朕低头,朕不仅饶你姓命,还会重用你,朕是小太宗,心胸有那么狭小吗。
你却偏偏要逆朕,朕要赐名给你,让你认祖归宗,你却说姓名受之父母,不能更改,不学无术的东西,身体皮肤发才受之父母呢,朕是天子,是君父,给别人赐名,别人求之不得呢,不识好歹。
也罢了,你不愿承朕的恩情,朕看在李晴的份上宽恕你,谁让朕亏欠她呢。
你只要老老实实呆着,做你的太平王,朕会让你富贵终老的,可你呢,你做了什么,逼死孟琼你不是主谋,毒死孟瑶你是主谋吧,你的表姐你都不放过,你的心怎么这么狠,恶事做绝,你也知道怕了,不辞而别跑了,跑,朕的天下,你往哪跑,,朕让你上天无门入地无缝,先帝尸骨未寒,就屠戮忠臣,那又怎样,朕是天子,朕说他是忠臣,他就是忠臣,朕指他是佞臣,他就是佞臣,朕要告诉天下,这个人从來就不曾出现过,他就不曾出现过。
三千年來谁著史,朕來著。
你这个桀骜不驯的混账东西,伤透了朕的心,你以为从大兵围困的西宁府里无端消失,在众目睽睽之下不见了踪影,朕就奈何不得你吗,朕的羽林卫是干什么吃的,神策军是做什么用的,朕迟早拿住你。
你等着吧,等朕梳理了小青衣,你的末曰就到了,狗屁的小青衣,还手眼通天呢,衣扬就应该拖出去砍头,当的什么狗屁差。
最恨汪春和张莺莺这两个逆臣,一面向朕表忠心,一面却协助佞臣窜逃,朕要是拿住你们,定让你们生不如死。
这个佞臣,你要是窜回西北,倒如了朕的意,张伯中、孟明、余炎炉都是朕的心腹,你沒想到吧,哈哈,绑缚你进京來,不过是朕一句话的事。
朕不得不奚落你个李好古,你不是吹牛说,朕想知道从广州城南门进门行一百丈左手是什么人家,家有几口,房有几间,你三天就能弄明白回报朕吗。
朕现在不问你他家有几口,房有几间,做什么营生,朕只问你一个郡王领着个宫女私奔,怎么出的城,现在在哪,打算去哪,你倒弄清楚了回报朕啊。
这点小事你都办不妥,朕梳理小青衣,你还有唧唧歪歪说什么,朕养的是能干事的奴才,朕不想养一帮只会吃饭,只会卖弄嘴皮子的蠢材。
想一想,还是林家兄弟用着顺手啊。
还有你个余晨湾,装疯卖傻,朕看重你,不是欣赏你学朕大智若愚,朕要看到你的聪明灵秀,你不是夸口,那佞臣晚上跟哪房夫人行房你都能查问清楚吗,朕倒要问问你,他如今和那个私奔宫女在哪行房呢。
一群窝囊废,夸什么“铜铸的长安,铁打的洛阳”,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朕看竟是一个破筐子和一个烂筛子,到处都是窟窿,还苍蝇呢,大象都能给朕丢了。
唉,跑了就跑了吧,世间事不如意者常**,朕不较这个真了。
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朕扣着你的妻儿,毁了你的名声,让你变成一个活死人,一年破你家,两年败你名,三年五载后,你活着也是个死人,数十百年后,谁还知道你。
李忱生了一阵闷气后,心情好受了一些,太监总管李好古,察言观色,见皇帝额头上布了层细汗,知道这恨意过去了,这才颠颠地跑过來,扶着他走下龙椅,穿过幽深的殿堂,來到高高的宫台上。
凭栏眺远,李忱心情大好。
李好古见机会來了,便进言道:“风大,陛下小心着凉,奴婢已经查明了,协助杨昊逃出长安的,是京城里的鬼帮。”
李忱笑问道:“喔,鬼还有帮派。”
李好古赔笑道:“长安是真龙驻跸之地,百神驻卫,鬼哪敢在此猖狂,那鬼帮么,就是一群乞丐、无赖、小偷儿结成的帮派,不入流的很。”
这无疑是李忱这些曰子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他冷哼一声说:“与鸡鸣狗盗为伍,究竟是烂狗肉上不了席面。”
李好古一脸的笑,却不搭话,陪着皇帝步下宫台,又进言道:“现在他的家也破了,人也死了,名也败了,羽翼剪除殆尽,陛下您也该顺了这口气了,他呢,您就当是个屁,给放了吧。”
已经下了高高的宫台,如今正脚踏实地,李忱觉得心里很踏实,便点着李好古的鼻子笑骂道:“好你个李好古,你收了他多少好处,要为他开脱。”
李好古道:“打死奴婢也不敢呐,普天之下谁不知道,陛下的眼睛里可揉不得沙子呀。”
李忱听了这话,微微哼了一声,面色又凝重悠远起來,李好古的心骤然沉到了谷底,懊恼之情溢于言表,恨不得自己扇自己一个耳光,却道:“该死的东西,叫你贪财,有命拿钱沒命花,要钱又有个屁用。”
这幅表情落在李忱眼里,他心里猛然一喜:臭小子,你也有服软的时候啊。
于是李好古的耳边便传开了天籁之音:“咳,我知道你们私下都跟他好,你要替他说话,先得为朕出了这口气,除非他跪在朕的面前磕头认错,否则朕至死也不认他这个女婿。”
……
又是一年花红柳绿的时节,虽然空气中还有一丝寒气,长安城的居民却都迫不及待地换上轻便的夏装,街街巷巷,花团锦簇,肉潮涌动,好一派盛世祥和的味道。
人群之中,几个还穿着厚重皮袍的契丹商人牵着马走在大街上,东瞧瞧,西望望,看不完的市景繁华、红尘美景,沒有人去注意他们,大唐盛世重现,万国冕旒朝天子,几个契丹人算什么。
他们从繁华的东市转出來,行过崇仁坊高大的坊门,熟悉地穿街过巷,终于停在了寿春公主府门前,一个穿皮袍的年轻男子把马缰交给同伴,迈大步向府门走去,他留着一字浓须,左眼角微有些疤痕。
他在公主府门楼下立定,背负着双手,仰起头,眯缝着眼盯着那五个鎏金大字看个沒完,那架势倒像是出游多年的游子回到了自己的家。
坐在门前石阶上嗑瓜子的守门小厮不愿意了,吆喝着跳了过來,叫嚣着说:“嗨嗨嗨,走开,别杵在这,认识字吗,这是你待的地方吗。”那契丹人沒有说话,却从腰带上解下一枚铜钱扔了过去,小厮接钱在手,脸色骤然一变,躬身垂手,道:“大帅,您回來啦。”
來人冷笑一声,一言不发,昂首阔步进了公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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