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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真是痰迷心窍,怎么就反了顺子哥呢?对,顺子哥说的是“亲者痛仇者快”。就好比是卸磨杀驴,吃饱了撵厨子,念完经打和尚,还有比这更狼心狗肺的人吗?还有比这更丧尽天良的事吗?
顺子哥真是大人大量啊!虽然被人揭了伤疤打了脸,却是以德报怨,亲自操持葬礼。这两个亡人,与顺子哥非亲非故,马长福甚至与顺子哥有些过节。
更别说今天这事还是马友智挑起来的。更别说马友智还是顺子哥扶起来的。如果没有顺子哥,郑有为郑老板,哪认得马友智是个什么东西?
这才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你听顺子哥的喊声,多么悲痛,多么忧伤,多么难过,多么多么……顺子哥给谁说过什么吗?他没有!顺子哥就是自己藏在心里。
如果良山村人都昧着良心反了顺子哥,顺子哥该多么多么多么!
马长福寿福不长,孙满堂没有儿孙。
两个葬礼一并举行。马长福自是孝子贤孙一长串,孝妇哭得格外孝顺。孙满堂这边却是冷清萧条。一个孙姓的年轻人主动站出来,作为孝子替孙满堂处理后事,披麻戴孝砸了老盆。新坟压顶后,这年轻人又依着规矩磕了九个响头。
“你叫什么?”于根顺突然问道。虽然良山村人基本都是个脸熟,却也是了解不深,能喊出名字的更是没有几个。
“顺子哥,我叫孙义。”孙义憨厚的脸上带着些凄色。两只手交叠抱在一起,不明白顺子哥为什么突然有此一问。于根顺却只是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葬礼完毕后,于根顺站在了高处,“良山村的老少爷们,大叔大婶!天灾非人力所能抗,死者长已矣,生者还要各自奔生活。藏马山风管委决定,今日丧葬一概费用,均由风管委支付。另外,两位亡人的家属,分别发放慰问金五万元!”
于根顺声音并不高,四五百人却是听得清晰,表情也俱是错愕。公家给钱治丧?还有这好事?马长福这老东西,人死了还能给儿子们造福!那么,孙满堂的慰问金给谁?
马家四兄弟互相对视,显然已经有了分配方案。果然是能哭的孩子多吃糖啊!
孙义却是呆立当场,好像明白了顺子哥什么问他名姓,心里倒是有些惭愧。
“但今天,马友智兄弟四人,纠集不明啊真相人员闹事,打了台商郑有为,同时造成温泉馆大面积损失,后果极为严重,影响极其恶劣。外商以及将来的各地投资者,对良山村乃至藏马山的重要意义,刚才已经说过,这里不再重复。”于根顺说到这里顿了顿,留出时间让大家消化。就在马家四兄弟比孙义更呆时,沉声下了判词。
“念在马氏兄弟丧父心切,刑事责任暂时不予追究,民事责任却不能免除。也就是评书里说的,死罪可恕,活罪不饶!马长福名下的五万补助金,就用于温泉馆的修复和郑有为的医药费!”
于根顺左边,站在刚收回哭丧棒的白班头,想着拜师学艺的,活到老学到老嘛!
右边却是魏逐风,苦笑隐藏得很深。或者,只有魏逐风才能臆度顺子哥主持葬礼的缘由吧。女人有事,可以恸哭发泄。男人却不能,偏偏事又多。顺子哥大概就是想喊两嗓子吧,费了好大力气。
本来,魏逐风确认死亡原因后就可以离开的,参加这个不相干的葬礼干嘛?临了却对顺子哥有些放心不下,也就默默相陪一阵。此时魏逐风却禁不住撇嘴,顺子哥还用我瞎操心吗?人家连刑事民事都拎得清,管得比我这派出所指导员都宽。
想了一阵子,魏逐风又对自己先前的判断有了些怀疑。顺子哥主持这葬礼到底是为了什么?或者什么都不为?唉,刚刚才觉得有些清楚,却是更加不清楚。懒得寻思了,爱咋的咋的吧,反正他是我哥!且听我哥下面怎么说。
“马友智身为剧组的剧务,良山村的话事人,却有如此不符合身份的恶行,你丁忧三年吧!至于村支书一职,待组织研究后决定。另外,马友智兄弟四人,从今日起不得在片场出现。出现一次就打一次!打到爬着下山才算打过。”于根顺声色俱厉,口风如刀。
魏逐风冷眼去。马友智可能刚才哭得太累,现在一副小心肝又被人拎起放下,最后踩在地上,脸色苍白,瘫倒在地,哭得比埋爹时还惨。其他三马,虽然面露忿怒,却也没有更多动作。这让魏逐风放松不少,顺子哥毕竟压得住场面。
所有良山村人也都毫不怀疑,顺子哥会亲自执行最后一条判决。但也绝对没有人想着拉马友智一把。顺子哥仁至义尽,给足了马友智机会,马友智却是狼子野心。回想起来,马长福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丁忧是什么意思?不管了,马友智定是被一撸到底,抹成了光棍。那么,谁给良山村话事?
“孙满堂名下的补助金,就由这位名叫孙义的孝子全额继承!”于根顺果然解答了众人心中的疑问,就当马家四兄弟已经不存在了,“从今天起,孙义做良山村话事人,兼任剧组剧务。李大衍负责辅佐孙义上道……”
来,良山村这回是真的变天了。从古至今,良山村的话事人一直姓马。顺子哥说“散了吧!”以后,村民们三三两两地离开,走远后才低声交换着意见。意见焦点不是马友智被撸,而是孙义意外上位。这是为什么?
孙义更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傻愣愣地没动地方。我这就成话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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