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二十九章 客死异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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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蓬莱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红日老祖瞳孔紧缩，直觉告诉他，青衣电母刚才说的那个要与他算一算总账的人，就是叶白，但是他完全记不起自己何时与叶白有过恩怨，二人不过是曾在百炼门的门口见过一面而已。

场中再次寂静了下来。

黄金雷帅掠至叶白身边，在狂雷老仙身上检查了一下，摇头叹息。

叶白长长吁了一口气，就算见惯了生死，他的胸中仍是波澜起伏。涌起自责之意，若非他将狂雷老仙卷入万雷门的是非当中，若是他可以来的再早一点，此老或许还是活的好好的，做着与雷灵重逢。得到她的原谅的美梦。

微微颤抖的感觉，从手上传来！

药力之下，狂雷老仙竟然睁开了双眼，一对深邃锐利的眼睛，仿佛时间苍老了许多，异常的虚弱与迷惘。面上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

认清叶白之后，此老瞳孔又亮了起来，生出几许希望之色。

“叶白……带我去见雷灵……这是你答应我的！”

狂雷老仙的声音，断断续续，仿佛只剩最后一口气，他的身躯也在不由自主的颤抖着。已经没有半点枭雄之相，与最普通的人类老者，没有半点区别，而他的眼中，也在没有一点疯狂之色，只有无尽哀伤，痛苦。愧疚，与自责。

到了最后的弥留之际，此老想见的，仍是雷灵！

叶白喉头哽咽，眼眶转红，重重点了点头道：“我带你去见她，现在就带你去见她！”

二人旁若无人，声音虽小，却被所有修士，听的清清楚楚。

话音未落。叶白直接抱着狂雷老仙，就要转身而去！

“他不能走！”

沈蓬莱见叶白要带走狂雷老仙，眼中一急，脱口而出的道了一句。

话才出口，此老就生出强烈的后悔之意。对方已经是将死之人，自己再咄咄逼人，明显是在激怒叶白！

果然！

“滚！”

叶白目光如刀锋一般雪亮凌厉，狠狠瞪了他一眼，面孔狰狞而又凶厉，仿佛行走在暴怒边缘的凶兽！

沈蓬莱亦是一派之主，又是领悟了意境的修士，何曾被人如此喝斥，面色瞬间阵红阵白，又羞又怒！

数道气息，却在瞬间笼罩在了他的身上！

黄金雷帅，白银雷帅，“斗帝”无仙，青衣电母等人，面色阴沉，目光一起落在了他的身上，若沈蓬莱敢有动作，恐怕立刻就要遭到围攻。

沈蓬莱喉结抖动了几下，终是没有再出声。

其他门派的修士，已经察觉到叶白到来之后，万雷门的高阶修士们，明显多了几分果决，少了几分顾忌，目光闪烁。

叶白再不发一言，抱着狂雷老仙往红云宫的方向大步掠去。

红云电母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神色复杂，冰冷的面庞，终于有些动容了下来，再没有去阻止。

……

没一会的功夫，红云宫就出现在叶白眼帘之中。

“雷灵，开门！”

未到跟前，叶白已经大声咆哮了起来，声音直透红云宫中而去。

大门却未打开，叶白横眉怒目，挥手就是一记大碎星术朝着大门轰了出去！

轰！

禁制散去，大门先是四分五裂，随后轰然碎去！

叶白片刻未停，掠进门中，才入门中，脚步便停了下来。

只见几十丈外的长廊下，一道高挑修长的美丽身影，娥然站立在廊檐之下，一双明亮的眼睛里，闪着复杂的神采，看着二人，面色一如当初那样坚强独立。

除了雷灵，还能是谁？

分别了一千多年之后，二人终于再次相逢！

叶白与雷灵四目相接，目光微茫，万鼎城中的那一幕，突然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刹那之后，叶白就将那些情绪硬生生的排出脑海，抱着狂雷老仙走过去道：“……他要死了！”

叶白声音罕见的轻柔，目光黯淡，全然没有了刚才的疯狂，除了这四个字，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雷灵步步走来，目光与狂雷老仙紧紧连在一起。

狂雷老仙看着雷灵，苍老的面庞上，现出一个异常欣然而又苦涩的笑意，却说不出半句话来。

雷灵却在一瞬之间，从他的眼睛里，读出了无数情绪，心中突然想起当年狂雷老仙在那一场蛮族大比的最后时刻，解去种在她身上的禁制，放她自由，放她去追逐自己的理想，和狂雷老仙自己一样的理想。

就是那个人，她的父亲，现在就要死了！

在临死之前，带着对被他杀死的所有孩子的忏悔，来到了她的面前！

“阿灵……是我错了……我对不起……你的那些哥哥姐姐！”

狂雷老仙，瞬间老泪纵横！

雷灵闻言，坚强的面孔，终究扯动起来，清澈的双目中，泪珠如同断线珍珠一样，滚滚落下，娇躯剧烈颤抖起来。

“爹爹！”

雷灵一把扑了过来，伏在他的身上，失声痛哭！

狂雷老仙听到这一声久违的呼喊，眼中闪过欣然之色，喘息了片刻，转向叶白，满面泪痕道：“叶白……若你回到力魂大陆……见到了良玉……如果良玉布置……出了那个传送阵，请你通过……那个传送阵，回到两千八百年前，在我进入北荒城……云霸仙的宝库之前，杀了我！”

叶白一怔，显然不明白此老说的传送阵究竟是什么意思，竟能回答过去，但也立刻点了点头。

狂雷老仙仿佛交代完了最后一件事情，终于松了一口气，目光转回雷灵，异常慈祥的伸出干瘦的手，摸向她的脑袋，手至半空，无力垂落！

元神终究崩溃！

一代枭雄，万鼎城主狂雷老仙，客死异乡！

天道昭彰之下，此老终究要为自己犯下的罪孽付出代价，不过在临死之前，能够得到雷灵再次唤他一声爹，也足以解脱了！

……

叶白看着痛哭的雷灵，无声叹息，心里突然想起了自己的义父钟离子羽，不知他死在柳千黛怀中的时候，是否也像狂雷老仙一样，得到了救赎与解脱！

不知过了多久，哭声渐渐敛去，雷灵抬起头颅，双目已经有些红肿。

叶白看着她的悲痛样子，胸中涌起哀怜之意，轻声道：“我要为你父亲去杀几个人，送他一程，你要不要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