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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祸从天降!好端端的中国大地,怎么就发生了这种怪病,还叫闻所未闻的**。**是**型肺炎的简称,医学界则科学地称之为“sars”,即一种病毒性肺炎。目前在全世界都还没有理想的治疗手段,疫苗的研制应用也得在一年以上的时间,况且病源体也才找着,病毒传播迅急。张友琼忙完了今天的工作,就匆匆接振超回家了。她怕再碰上向卫东,怕自己不能控制自己,惹上麻烦。一到家,她便问:“幺爹呢?”冉腊娥莫明其妙反问:“哪个幺爹?”张友琼说:“老家的。”冉腊娥惊喜说:“张冉来人了。”张友琼烦恼说:“是童豆刂的。”她忽然记起来,当时自己只顾赶上班,并没有领他进家来。冉腊娥说:“嗯,不知道,你上班到现在就没人来过。”张友琼说:“这个幺爹,我让他来家里的,他却走了。为了几斤稻种;白来了一趟县里。我都和人联系好了的。”冉腊娥说:“一定是种籽出问题了。前几年我就当心,种籽都个体户经营了,泛滥着,不正规。有一年,我们村里不有一块田里都长的秕壳。”张友琼思虑说:“爹妈的稻种也不知怎么在弄,上次回去,也没有听他们说种籽的事。”冉腊娥说:“种籽也是种田人的命根。你说联系好了的,称了给你爹妈带去。”马上要吃晚饭了,冉腊娥把饭菜都端上了桌,还不见韩幺爹找来,她们猜定他一定回去了,太阳都没了,他不可能还呆在县里。吃了晚饭,张友琼也不出去玩,坐在电视机前,收看**的新闻。中央电视台已开辟了各省市的疫情日报告,有瞒报或漏报等工作失职,造成蔓延后果的要追究责任。还有湖北已发生了一例,据说是北京传来的。还有对疫区来的流动人员,打工返乡人员等,都要进行隔离观察。是的在大城市有那么好的医疗条件都把**没诊,还死了人,要蔓延到了广阔的农村怎么办,经济基础差,生活环境差,医疗条件差,那后果真是不敢想象的。张友琼又忙拨通了韩翔宇的手机,关切而温情说:“翔宇,这个**确实不是好玩的,我们全县都动员起来了,刚才中央电视台报道,我们湖北已发现了一例,是从北京出差来的。凡接触过他的100多人,包括旅客都被隔离了,你一定要注意,出门要带口罩。你没有看电视哪,北京的街头行人都戴着口罩呢。”韩翔宇说:“我知道了,你们在家里也要注意预防,特别要注意振超,小孩子最容易传染。”听他说的话不光在忙工作,也在关注时事。她放下电话,心里才象落了块石头,踏实多了。她对冉腊娥说:“我有几天没去县委会了,过去看看妈妈。”
仿佛**是人类共同面临的厄难,在这个生命攸关的时候,亲情的优越首先体现出来,亲人间相互问候关爱,是一种莫大的心理预防,也构筑起了一道坚强的心理防线。当张友琼敲开柳莹家门的时候,她第一句话就是:“现在**闹的凶,少到外面跑些。”张友琼抿笑说:“妈妈,我就是担心您们,来看看的,我几天没来了。”这句话说得柳莹的眼泪都要掉下来,难得她一片孝心。她眨了眨眼睛,慈祥说:“如果感冒咳嗽要赶紧去医院,超超已几天没来了,千万别让他感冒了。冉奶奶还好吧,又有一久没有看到她了。”张友琼说:“我来时,她也让我向您和老奶奶问好。现在**闹得这么凶,都得注意点。”她说着,随便坐下来,柳莹又说:“中午来了一个乡下人,说是翔宇老家的亲戚,找你的。我留也没留住,碰到你嘛,又怕是骗子。”张友琼警醒说:“也不是么亲戚,也不太熟悉的。他说是一个村里的,都姓韩,我们喊他幺爹。他就为了几斤种籽,还跑到县里来要找熟人购。真是的,我也不认识他。”柳莹说:“我看他蛮急的,也不敢强留,还担心遇上骗子。”张友琼说:“我是同情他来了一趟,还和农业局的熟人联系了,晚上还等了他一会,不见他来,他一定是回童豆刂了。”柳莹提示说:“他就这样空手回去,那翔宇爹妈的面子哪里搁呢,村里人会怎么看呢。”张友琼不作声了,她又说:“要不你把种籽买好带到童豆刂去。”张友琼想了想,回说:“等我明天打了电话回去问一下再说。”柳莹似乎焦急说:“别等了,就在这里打电话去童豆刂,也顺便把那人的事说说,以免造成误会,等他回去后说一通不成。”张友琼觉得柳莹的话在理,就找出小小的电话本,翻看到童豆刂村支书彭昌贵家和颜学斌小卖铺的两部电话号码。她还是打了小卖铺的电话,让颜伯传个信去,要韩冬生再打电话过来,她趁着等电话的时间,又看到了中央电视台请专家教授讲解**的病理和防治措施。**的节目都播完了,耐着性子等了半个多小时,电话铃才响起。电话是她公公韩冬生打来的,粗糙的嗓音。张友琼喊了声爹,接着就把韩幺爹来县里的事说了。对方在厌愕说:“这个幺爹,他还是来县里找你了。”张友琼亲和说:“这没关系,就是我已和人家农业部门说好了,不知他还要不要的。是稻种还是棉种,是早稻种还是晚稻种,还有杂交稻吧。我留他吃饭,留他住夜,他却招呼不打一声的走了。”其实,她也想要证实,有没个幺爹,他们知不知道他要来县。韩冬生埋怨说:“你还把这当回事,不管他。”张友琼说:“爹,您还是去问问吧。我等你的电话。”韩冬生一想,儿媳说得有道理,不能保长的话让甲长说,让他占了说理的便宜,便答应了。
韩冬生放下电话,说:“颜伯,还不关门吧。我还来打电话的,等会一起结帐。”颜学斌笑里含戏说:“好啊,韩冬生,老不自重的,和媳妇说话不开交了,还让我等着受罪。”韩冬生咯咯一笑说:“你颜伯的媳妇不天天在你面前,不得开交的嘛。你个老不自重的!”他俩又开怀地笑了一阵。颜学斌说:“快去吧,我等着你。”韩冬生踏着熟悉的朦胧夜路,来到韩幺爹的家。咯吱地推开漆黑的家,喊:“幺爹!”韩幺爹的老婆颜菊霞答应着忙迎出来。别腔怪调说:“哟,是冬生哥,怎么跨错门坎来了我家。”韩冬生没好气地说:“幺姑、幺爹呢,死啦!”尽管彼此辩不清脸相,可凶相也趁现在气份里。颜菊霞说:“你问我呀。他不是和你约好去县里购稻的么!”韩冬生说:“你少给我兜圈子!”她说着,顺着一道暗谈之光直朝后屋闯去。韩幺爹正在后面厨房里的黄混的灯光下,闷头吃夜饭。他装着不知道他来了似的,大口大口地吞咽着。韩冬生见他一副满不在乎,悠然自得的样子,更是冒火了。狠地说:“幺爹!你倒自在,葬禄哇!到县里干么去了!”韩幺爹说:“你耍了我,我就不能自个去!”韩冬生往桌上一拍,大声嚷:“谁耍谁了,你给我说清楚,幺爹!”颜菊霞便赶过来,见他们真的接上火,斗公鸡似的。忙劝说:“冬生哥,你坐。这哥俩怎么,和孩子一般的,还打架不成。”韩冬生诉说:“你说幺爹都几十岁的人了……”颜菊霞心里有数,眼下姑娘家的,只能心中熄祸。拦住说:“这事都过去了,还说什么……”韩幺爹说:“你让他表演,看他能说出理来?”韩冬生接着说:“幺姑,你看幺爹是不是人。去县里在我儿媳那说了句,就自个溜回来了。害得友琼又是找人联系稻种,又是等他吃饭,到这时侯还不见人,就担心了,又打电话来问幺爹。你说这电话是五八年的公社食堂,不要钱的是吧!”颜菊霞听后,体谅难怪他发火的。原来是幺爹,这么大岁数的人,办事不落脚的。幸好他已经把稻种购回来了,想这么把话说明,可又咽了回去。便说:“冬生哥,您别烦,坐下喝口茶。”又接着诚挚说:“您吃饭了么,要不就吃几口,不过没有什么菜。”韩幺爹听着,觉得自己似乎亏心了,也不好再分辨,就照样吃着饭。韩冬生消了消气,平和说:“幺爹,要不你去给友琼回个电话。她还在电话里等着呢,那电话是要付钱的。”韩幺爹还记着谢宝姣说从不和张友琼通电话的,眼前听着韩冬生这番强词夺理的话,理直词穷的不好回击,有意将筷碗使得碰碰响的。颜菊霞看着这个,看着那个,一时不好裁定。细心琢磨也怕这哥俩再度雄仗起来。平常在乡邻们的眼里,他俩是最合得来的,不能为这事让人笑话。忙笑说:“冬生哥,回电话的事,就把你吃亏了。我们家幺爹嘴笨,说不好话。也好你们翁媳多说上几句。”韩冬生严峻说:“别开玩笑的。你的稻种还要不要的。”颜菊霞说:“这事就不麻烦你儿媳了。我早跟他说过,不就几斤稻种么,北市街满街都是的。何必冤枉花车费,还去麻烦你儿媳。他这人也是很犟的,硬要去。”韩冬生也不想这点子事再烦恼下去,张友琼那边还等着回话。颜菊霞见韩冬生的火气消了些,脸上不再横眉竖眼的,也不再说别的。苦笑说:“冬生哥呀,没办法还得把你吃亏,快去回个话。等久了电话是要钱的。走明儿给您补上。”韩冬生说:“算我倒霉!”便聋拉着脑袋去了。
送走韩冬生,颜菊霞回到饭桌上,也不敢多言,怕惹怒了老头子,没好果子吃,也不声不响地扒着饭。吃了一天的亏,受了一肚子气,韩幺爹最后还是回北市街购回的稻种。她还原以为稻种是县里购来最放心的呢。还有他在北市下车时,险些被拦住不能回家了。说是要隔离检查身休,硬说他是从广东回来的。最后是司机证实,才放了他。韩幺爹有一肚子话没法倾诉,沤在心里,只有闷着头大口大口地扒着饭。似乎这肚子的气都是冲着饭来的。然而,最能容忍的是他心中装着大目标。要种好田,打最多的粮食,卖更多的钱,愁计着儿子上大学。只要儿子上了大学,就不必再受他这辈子的罪了。而韩冬生不愿去县里,想着法子回避,是不想给张友琼添麻烦。儿孙自有儿孙福,自己的难归自己为,何必要去烦他们呢。等他急冲冲赶到小卖店时,便压了压刚才的火气。颜学斌帮他回拨了电话,他伸着手要接。颜学斌没有让他接的意思。等电话通了,颜学斌笑趣说:“县里媳妇,你公公等着呢,你接吧!”他说了这句话,亲耳听到张友琼县里媳妇甜脆的道谢声音,这才把电话递给韩冬生。并讥笑说:“韩爹,急什么。是你的儿媳,跑不了的。”韩冬生接过电话,平和说:“是我。幺爹回来了,你不必担心了。稻种的事你不管,他会有办法的。到处都有买的。”对方亲热说:“爹,他的稻种我不管了。家里的,您说需多少,我从县里购回来。”韩冬生说:“那不麻烦了。”对方说:“麻烦什么,我都和人家说好了。”韩冬生坚决说:“友琼,你听我说。今天我已经在北市街上把稻种和肥料都购回来了。”对方轻声喊了下,又说:“爹。上次说的做房的钱,我……”韩冬生听张友琼的话语不好出口,便说:“做房的事不急。我和你妈商量过了,到下半年再说,春上没有时间。你们不要为钱的事犯难了。”对方气快说:“好吧。问妈好,还有姐姐好。”韩冬生说:“好!好。现在闹**,你们要注意预防。我们村里打工回来的人都不准进村回家。”他只顾叮嘱,就听对方没了声音。颜学斌又讥笑说:“和媳妇说话甜,还舍不得放弃是什么!”韩冬生压了电话,就问:“多少钱?”颜学斌精灵说:“接话五角,打电话一块,共一块五呵。”韩冬生果敢说:“噢,我走急了点,忘记带上钱了,你记着。”颜学斌心里盘算着,他秋后要做楼房的,酒烟是少不得的,记着也是系住了这笔大生意,免得他去别家。记帐也是村店经营之道。韩冬生心疼着,为韩幺爹冤枉花去一块五角钱,低头回家。谢宝姣见他一副垂头丧气的脸像,便关切问:“他爹,友琼电话没有要紧事啦?”韩冬生说:“没有。我是怕幺爹去找麻烦,你看他……我都不情愿去县里。”谢宝姣急切说:“友琼说了那一万块钱嘛?”韩冬生泰然说:“说了。我说和你妈商量好了,下半年再做房,让他们别着急。”谢宝姣埋怨说:“你好哇!你在儿媳面前做好人。你么时候给我商量的。”韩冬生说:“我们不能逼伢们。他们在城里,上厕所要钱,走路要钱,什么不要钱!人情更重的。我们要菜园里扯把菜都能过日子,他们不行。我们不能逼他们,等他们攒了钱,自然会贴济给家里的。”谢宝姣说:“好了,好了。什么都得听你的就好!”韩冬生说:“一年之季在于春,不能耽误了春耕。屋住高了,不顾肚子不行。”谢宝姣不和他伦理,去打了热水让老头洗。韩冬生点上烟,说:“等我抽了这支烟再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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