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梦与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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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之中，只有精神存在。所以，一切行动的根本，都在于个人自己的意愿。”一身灰色职业装的凯萨琳，带领着南中洲队在梦境中穿行。

“说到这里，你们大概都在尝试用自己的意志去改变梦境吧？但是没有成功，知道是为什么吗？”

“因为你们的内心还有犹豫啊……”凯萨琳一挥手，接住一朵天上飘落下来的红花，然后手指一捏，再张开的时候飘出了片片雪白的羽毛。

“很像是魔术吧？其实你们也做得到，只是现实中养成的惯性思维，牢牢束缚住了你们的心。如果去除了怀疑和恐惧，那么梦境其实就是一个任你随心所欲的世界。”

“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某些极端的或深刻的情绪，也可以影响梦境。比如刚刚那个男人，似乎就是在憎恨的情绪下，强夺了梦境的主导权。只不过……”凯萨琳轻轻叹了一口气，“被那种极端的情绪驱使，反而会更加的执梦成真，最终迷失在梦境中。”

“所以说，要观梦，先知梦。只有清楚地知道自己身在梦境中，才有可能真正地把握梦境，而不是心转。”封烨也伸出一只手，随着青光一闪，一朵青莲花绽放开在他的手心。然后花瓣片片飘散，落到碧波荡漾的水面上。

众人的身周，不知何时被田田荷叶围成了一片翠绿的海洋。无数的莲花盛开其中，竞吐芬芳。每一莲花中，都有一个世界在上演着人间的悲欢离合；每一荷叶上，都有一尊佛陀在述说净土的自在逍遥。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封烨轻轻地念诵着偈句。

“你居然能这么快就掌握了梦境的实质？而且如此清晰，如此具体，却是连我也做不到。”凯萨琳感慨着，“这样我倒是不用担心你们万一走散该怎么办了。”

“梦与禅定，其实是非常相似的。”封烨周围发呆的队友，最后目光落到昶浩身上，“出梦而忘梦，和你出定而忘禅的情况，不是非常相似吗？同理，若你能在这梦中晋入禅心，以梦观禅，那就等于能在现实中保持禅心。”

昶浩默立半晌，忽然身体之中迸溅出无数金光，在头顶凝聚成一尊准提佛母。随后这尊准提佛母的形象体色迅速变化，除了平常的金色形像外，赤、橙、白、绿、紫、黑……无一雷同。从二臂、四臂、八臂、十臂直至八十四臂，手臂数目逐一增多，最多的八十四臂像比千手观音的四十臂还多出一倍有余。

最后准提佛母化为三面九目二十六臂形像，不再变化。但是其身上却继续放出光辉，再度凝聚成观世音、弥勒、虚空藏、普贤、金刚手、文殊师利、除盖障、地藏这八大菩萨。

这些大菩萨围绕中心的准提佛母，排列成了一个玄奥的阵势。然后在一瞬间，周围的梦境全部粉碎了，一片金光在众人脚下迅速蔓延，最后化作了一座巨大无比的宫殿。

准提佛母坐于宫殿中央，四周围绕八大眷属。宫殿外有珍珠、玛瑙、绿松石、东陵玉、红珊瑚、琉璃、水晶这七宝生成的宝树，还有三道由无数珍宝、金刚杵、人骨搭构的城墙。虽然外观上庄严肃穆，凛然不可侵犯，但这整个城池，由里到外散发出一种祥和温暖的气息。如母亲的怀抱，如久别的家园……

准提佛母坛城。

本尊观之后更大更圆满的观法，其阐述的是世界生成之理，规则制定之法。一个小小的坛城之中，就蕴含了等同于整个大千世界的一切可能。

然后这个观想出来的坛城向内收缩，最后全部回到恢复正太外形的昶浩体内，一切异象均消失得无影无踪。

昶浩睁开眼睛，一种掺和了威严、慈和与空明的气势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给周围的人造成了一种加诸于心灵之上的威压。就像是以前封烨出关之时，和文殊师利菩萨合一后发散出来的无上威仪。

一道淡淡的月白色光轮，在昶浩脑后隐约地闪现出来，那是修佛者佛性初生的征兆，菩提心外在的表露。

围观着的其他人，忽然对昶浩生出了一种陌生的疏离感。似乎，隐藏在眼前这个正太外壳内的，根本就不是他们所熟悉的那个小贼，而是遥远天外的某尊圣贤大德，此时借助昶浩的身体，示现在这个世界中。

现在，昶浩的心灵，晋入了三禅之境。

初禅的特点是初闻法喜，二禅的特点是离喜忘语，三禅的特点，则是念念分明，正知锐智。每一念头的生起生灭，都知道得清清楚楚。每两个念头之间的承接相续，其变化均一目了然。因为心念清晰，也就有了明辨的大智慧，每一事物初见之时就能立即掌握其本质，而不再像常人那样，依靠过期的回忆去判断事物。因此智慧锐利如刀，直指本质，故称“锐智”。

封烨刚刚的一句话，名副其实的一语点醒梦中人。

昶浩目前的定境，还仅止于在禅定中晋入三禅心，出定后依旧无法保持，就和以前二禅时的情况一样。更重要的是，因为体内葵水真气的存在，无法再与准提佛母合一。虽然依旧还能接受佛母的能量用于体外凝聚杀敌，但不能得到本尊的智慧和经验，本尊法的意义就丧失掉一半了。

现在是在梦中，肉身上的一切事物都带不进梦境。同样，那团依附**，吞噬其它能量的葵水，也被留在了现实的**当中。这样一来，再与准提佛母相应，便是毫无阻滞了。

梦境如禅，被封烨这么点醒后，以三禅心行准提法，昶浩和佛母的相应程度大幅提升。而且在梦中只有精神，运这准提法，更是令自己的精神灵魂与准提佛母逐步融合，已经隐隐有了人格被本尊同化的趋势。

封烨把昶浩的变化在眼里，却是微微一叹，不过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此时的昶浩，眼睛中清明无比，似乎一眼就能穿这整个梦境，到所有隐藏在虚幻下的真实。

“梦中是没有距离的吗？”昶浩淡淡地说着，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问别人。

“梦的距离，就是心的距离。”凯萨琳回答他，顿了顿后又再多加一句，“如果是两颗相互思念的心，那在梦中是永远都不会分开的。”

“我们现在想要见的人，还没有值得我们去思念的地步。不过，眼下确实是不能失去他们的踪迹。”昶浩说着，伸手往虚空处一抓。

梦境再变，似乎昶浩这么隔空一抓，就抓来了一个原本位在极遥远处的世界。

一个巨大的漩涡出现在众人面前，不断地向内收缩着，牢牢地吸住了位于中央的两个人。

这两人正是南洋洲队的毛熊托伯和那个报复的猪仔男！

托伯不断地挣扎着，却始终逃不出背后那男人的钳制。在这个梦世界里，体力是没有意义的，一切只精神力的强度。很可惜，托伯的精神力，并没有脱离“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范畴。

眼自己就要没入水中，托伯慌张地出言求救。

“史密斯！梦露！救救我！不要把我丢下！”

在漩涡之外，有两人正在死命地狂奔着，一个光着颗秃头，一个男作女装，正是南洋洲队的另外两人。

为了不被那个漩涡波及，秃子和人妖头也不敢回地向前猛跑。但在南中洲队眼里，他们不过是在原地踏步，始终没有多跨出哪怕一毫米。

“虽然永远都不能多走出一步，但如果他们失去了现在这个‘跑’的意念，就要真的被一同吸进去了。”封烨着眼前这一幕，立即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托伯的头渐渐地被压入了水中，他再“咕嘟”了几声后，终于整个头顶都被淹没了。

“在梦中以为自己死亡的话，现实中的**也同样会死亡。至少，也会变成植物人。”凯萨琳着托伯的下场，惋惜地摇了摇头。被昶浩忽悠了一下后，她还真的以为南洋洲队一行是驴锁的化身了，也就没有出手救援。

随着托伯被完全吞没，那个一直压制住他的男人笑了，一种大仇得报的舒畅笑容。然后漩涡整个倒卷回来，将他也一同包裹住，接着向内一收，就什么都消失了。

一首童谣突兀地飘过来，回荡在变得空无一物，一片纯白的梦世界中。

“死了一个男人，

死了一个男人，

一个没出息的男人，

懒得动手把他埋在坟墓里。

头滚落在床下，

四肢散落在房间里。”

哼唱着这首童谣的声音，很轻，很细，听起来是一个年纪幼小的女孩子的声音。南中洲队的众人四下张望，但始终找不到这声音的来源。即使是封烨和昶浩晋入三禅的正知锐智，也窥不破这声音的真实。

“这是驴锁！它每次阻挠我的时候，都会唱着《鹅妈妈童谣》！”凯萨琳痛苦地呻吟起来。

随着这首童谣的哼唱，梦境中生长出无数的荆棘、食人花和箭毒木，将这个世界遮挡得一片晕暗。更有各种各样的毒虫攀爬其上，展露出自己那致命的艳丽。

南洋洲队的那两人，脸上露出一副深陷噩梦之中，却又始终挣脱不开的表情。

“啪！”封烨打了个响指，然后以他为中心，一个圆形迅速地向四周蔓延开去。所有处在这个圆内的世界，再度变得纯白无垢，洁净无比。

遥远处似乎传来了一声轻轻的惊呼，然后童谣的吟唱声突兀地中断了，就像它响起时一样的突然。

圆圈的边缘快速划过了还在做着原地踏步的南洋洲队二人组，他们的身体一震，迷惘的眼神恢复了清明。

突然见南中洲队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最后剩下的这两个养猪佬互相对望了一眼。然后秃子大叫，“梦露！分头跑！”

这个念头刚生起，梦境就将他们的愿望付诸于实际，那个应该是叫史密斯的秃子，立即以极快的速度，瞬间消失在梦的另一头。但那个叫梦露的人妖，却又在背对着南中洲队做起原地踏步来。

“喂！省省吧！”李志国得都不耐烦起来，“你永远都逃不出我们的手心！而且，老子最讨厌人妖了！”

梦露悻然地停下来，一脸凶相地面对南中洲队。不得不说，他那张涂脂抹粉的脸，再搭配上现在的这副表情，实在是让人倒足胃口。

南中洲队个个都摆出一副“我的眼瞎了”的样子，连昶浩都瞬间被打回原形，从三禅心中脱离出来。

昶浩：“这不是恐怖片的世界，而是《凉宫平八的忧郁（请自行搜索，小心伤眼）》世界吧？”

宋逸风：“没人觉得这比恐怖片还要恐怖吗？”

黎萍：“天啊！我不要穿着女装的兄贵！”

翁闪华：“如果有评选世界最恶心装扮这个活动的话，我一定投他一票！”

昶浩：“最最离谱的是，他居然敢叫自己做梦露！”

宋逸风：“一想到他摆出梦露的经典pose，飘飞的裙子底下露出两条粗壮毛腿，我就要吐了！”

黎萍：“适合他的名字只有‘东方不败’！”

翁闪华：“不行！那样真正的东方不败都会气得从坟墓里跳出来的！”

昶浩：“如果我们干掉他，人们绝对只有赞同，没有反对！”

翁闪华：“那简直是替天行道！”

黎萍：“为了维护s&m交往的纯洁性，我们绝不能让他活着回去！”

宋逸风：“即使是在最离谱的夜店里，这种造型也是揽不到客人的！”

昶浩：“为了世界的和平着想，我们还是一人吐一口唾液淹死他吧。”

翁闪华：“赞成！”

黎萍：“赞成！”

宋逸风：“赞成！”

遭到口诛笔伐的对象，人妖梦露露出一脸怒色。他手中的鞭子一甩，抛出狠话。

“那就上来吧！谁怕谁？我让你们知道什么是女王之怒！”

这句话立即惹来黎萍的激烈回应。

“女王这个词，不是你可以糟蹋的！！！”

一股冲天的气势瞬间充斥满了整个梦境，黎萍一脚踹出，跨过了所有空间的隔阂，重重地踩在梦露的脸上。

梦露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和大地做了一个亲密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