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围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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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高月小。

月华铺洒于这荒山之巅。

山巅的巨岩就像一面屏凤、一间房子。

大地沉沉，崖下有流水急湍汹涌，深不见底。

山峰上有人。

四个人。

四个人都俯着首，他们不是像柴老先生一般，在端视自己手心的掌纹，而是在看自己脚下：脚下的影子！

他们当然不会无缘无故，来此荒山看自己的影子。

常看自己影子的人都是寂寞的人，因为他们甚至没有别人可看，只有看自己的影子。

这是一座寂寞的山，像一座遗世而独立的小房子，就孤悬在此。

此山毗连紧接梵音寺。

此际古老的梵音寺塌了。

山犹在。

人也在那儿。

他们不是来寂寞的，要赴寂寞的盛宴，在闹市红尘照样可以寂寥不已……只要一颗心是寂寞的，何处不寂寞，更何愁不寂寞？只怕寂寞苦苦缠绕相随，挥之不去罢了！谁也实不必到此深山来寻找寂意寞然的。

他们是来执行任务的。

他们在等。

等待。

他们守候。

守侯一个人。

他们千里迢迢、夜行昼伏、风尘仆仆、不见天日的潜来这儿，为的就是阻截这个人，并要格杀了他。

这个人却绝对值得他们这样做。

只要这个人一死，在上海能抗卫方树铮的武装力量，只怕剩下的绝不到一成。

这个人当然就是柴老先生。

既然这四人在等柴老先生，那未，他们也当然就是：

“赵钱孙李”。

不过，他们四人能截得住柴宏柱吗？

他们也一样在担心这。

只要柴宏柱来梵音寺，他们就一定能截得住，但只怕四人还未齐集前，柴宏柱已经到了！

他们受上官云之命，完全故布疑阵。

表面上，赵大和钱二仍留在租界，他们似有所异动，牵制住柴老先生。

柴老先生若留在上海城内不动，他们也决不动身。

谁知道柴老先生绝不好骗。

所以上官云与方树铮商议得的计策是：

一，最好是把柴老先生调离上海城，只要找些人、接二连三的制造一些假的消息给南京国民政府，南京那边的高层肯定会召柴宏柱回去。稳准把柴宏柱和四大保镖忙个白折腾！于此同时，上官云便可先行在上海城之外堵截毛祖强，先行除掉一个心腹大患。

二，要是柴老先生“胆敢”不理南京政府的传召，出上海保住毛祖强，上官云亦早有连环计，只要他摸准了毛祖强的行藏，他认定毛祖强禀性纯厚，决不肯拿手下弟子性命牺牲、转移目标，故而只要知道有一个毛祖强的从员门生出没，就可以捏准了毛祖强也一定会在那儿不远，准没错！届时，赵钱孙李四人就会以义和团传下来的大阵，围杀柴宏柱！

三，所以，他先行把赵大、钱二留在上海城，然后由孙三、李四去打明山。事实上，四大门徒，尽布于明山各处、只要一声召唤号令，立即结阵，必杀柴宏柱！

四，方树铮和上官云都算定了：柴老先生和四大保镖，不可能同时离开上海！因为近日上海滩十分不平静，柴宏柱决不敢冒这个险，把自己嫡系人手尽皆调离出城，光靠国民办事厅那一干人物，万一东洋人趁机起事，那时谁能担待得起？只要来的是一个柴宏柱，他们就以赵钱孙李的“四兽大阵”围杀之。如果来的是“四大保镖”，上官云自可荡平，一举斩除柴宏柱的“四肢”。

是以，方树铮以为算无遗策。

上官云也以为这次是赢定了的。

这时节，他们却从犬吠声的暗号里得悉：柴老先生来了！

孙三和李四，先行得知，不禁大惊。

但赵大与钱二已迅速会集。

他们自上海城里披星戴月地赶来。

他们早已先一步获得风声：柴老先生果然沉不住气，亲身出动了！

想到他们将成为捕杀南京国民政府中大名鼎鼎柴老先生的一分子，谁都不禁大为奋亢。

他们甚至忘了追究：—向审慎的柴老先生何以采取如此大胆妄行，擅离职守。竟置南京的招传不顾，直赴明山之役：

其实，柴老先生在与毛祖强在黄浦江畔会晤时，就知道毛祖强的用意。

无非是要“引蛇出洞”：

引走上官云和他手下大将，尤其赵钱孙李，尽皆出动，暗示柴宏柱可趁此除掉方树铮、除此大敌、杀此祸国殃民的罪魁祸首……这想来正是毛祖强的苦心。

其实任何人都知道，上海滩名义上虽然还属于皖系军阀的地盘。但实际上，皖系军阀早已失去了掌控上海滩的权利。现在的上海城，是属于南京国民政府与日本人的天下。日本人强势的赶走了美、英、法等列强，牢牢掌控着公共租界。但由于语言障碍，日本人在上海需要一个代言人，这个人理所应当的就成了原上海市市长方树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