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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该说点什么,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而现在,就要分开了,不能这样从头一直闷到尾。
“对了,你们玩泡泡吗?”我一开口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不要说林子叶和林子叶子叶曾罩过我,就是辣子鸡丁,用脚趾想也知道常跟林子叶在一起的他应该也有着相同的爱好。我知道,这个问题很蠢,但我现在满脑子能想到的,只有泡泡和火云飞。
林子叶回头看我,淡淡地笑着:“我们不在了,你自己好好玩。”
我有些惘然,看着林子叶唇边那抹笑呆住。印象中,林子叶的笑容总是淡淡的,或和煦如风,或灿如朝阳,从来,就不曾见他这样笑过,笑得疲惫,笑得失落,而隐隐有着几许伤痛。
“林子叶?你怎么了吗?”不安真的可以传染似的,先是对火云飞,再是对辣子鸡丁,现在是林子叶。我只觉得,好像他们都约好了,要一起离开,一起让我不安。
“没事。”林子叶忽地伸手出来捏我的鼻,“笨猪!”
“林子叶!怎么你要走都还欺侮我!”我怒,一拳揍过去,正中他胸。
“可你也是要走都还打我啊!天啊!这么大力,你是来送行还是来谋杀啊!”林子叶捂着胸口,表情痛苦。
“少装了,再装就不像了!你哪次有被我打痛过?”我扯扯他衣袖,“林子叶,到了那边,要好好照顾自己哦!”
林子叶用手支着头,侧目看着我笑,“好像我们三个中间生存能力有问题的那个是你才对吧?”
“讨厌!人家说认真的!”我嘟起嘴。
“蜜蜂要来了哦!”林子叶笑着,说着惯有的打趣。只是这次,他的语气不再是取笑,几多伤感。
伤感像是抹不去的雾,才挥却,又袭来。
我们强要玩笑,只是弄得大家更伤感罢了。
林子叶走了。火车开动的那一瞬,林子叶轻轻地向我们挥手,露出他惯有的那种淡淡的笑,对我和林子叶子叶说:“你们都要好好的,我们可是要做一辈子的朋友的。”
我在那一瞬回到了我们小学二年级那年,那年春天,林子叶穿着一身洁白的校服,站在讲台一角,朝所有同学露出淡淡的微笑。我心中一痛。
林子叶子叶突然哭起来,她伸出手,开始追着林子叶的那扇窗口。“林子叶!林子叶!不要走!我什么都答应你,只要你别走!林子叶!”
车渐行渐远了,林子叶始终在窗口内向我们挥手微笑。
我木然地立在原地,看着月台上那些追车的人们:或追着同学;或追着朋友;或追着恋人……混在这些人中的林子叶子叶,那一抹艳红的身影就像是滴入清水潭的一粒血珠,孤绝哀伤得令人心碎。月台上四处都是送行的学子,学子的哭声像一片汪洋,而汪洋之中,我听见林子叶子叶不停在哭喊着林子叶,声声喋血。
后来我和林子叶子叶是如何走出月台走出车站的,我完全没有记忆,等回神时,发觉自己正对着校园内的一颗新种的小树发呆。小树的躯干瘦小却昂扬,枝条上挂着青绿青绿的小小叶片,颜色嫩得就如同人的心尖。
是春天了。我拂着那嫩嫩的叶,如拂着心头那正疼痛的地方。
春天曾为我和林子叶子叶带来了林子叶,后来,又把他带走了。
我轻轻地擦去滴在叶片上的一滴水滴。
那日上网,有火云飞的新信,发出时间是凌晨五点五分。信中从头到尾只是“我想你”三个字,密密地排成满满一页。我数过,一共二十一排。
我开了泡泡,进了55号房。火云飞没来,倒是碰到一些火云飞的战友,他们告诉我火云飞这些天总是在半夜一个人呆在泡泡,只是呆着,什么也不干。
下线时我回火云飞的信:
既然想我,为什么又避开我?
林子叶在报到后第二天打电话给我。
“还好吗?”我正整理着自己的行李。
“一切都顺利,条件也比预估的要好得多。”林子叶语气轻松,听不出什么。
“那就好。”我顿了很久,还是问,“有跟林子叶子叶联系过了吗?”
“嗯。刚下火车就给过她电话了。其实我到的时间是凌晨三点,她却偏要我一到就打给她。”
“那是因为她在乎你。林子叶,林子叶子叶那天哭得很惨呢。”而林子叶,只是淡淡地在微笑。
“是吧。”
“林子叶,你走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听过《三万英尺》吗?就是那样的心情。”电话里传来林子叶轻轻的声音,“那你有为我离开哭吗?”
我说没有,要哭的时候下雨了,所以顾着躲雨就忘记哭了。
我在凌晨五点上线。
邮箱里,有火云飞十二点写过来的信:
元文筝,
不知道对一个人的思念,到底会到什么程度呢?你之于我,就像一个美丽而不可遥远的梦,不论我如何思念,也无法让我捧入手心。
昨夜,我一个人想了很多,夜色很深,我想着我们所有的日子,数着那些在心里留下的柔软,只觉得温暖却又凄苦。
元文筝,我在心里,苦苦地写你的名字,一遍,再一遍。
这种种心事,只作了这一篇《吾元文筝》:
这风元文筝如你,
炫目的外衣包裹着,
属于天空的身躯;
这风元文筝如你,
飘逸灵动的身形内,
是那颗飞翔飘泊的心;
这风元文筝如你,
述说着飘泊的心也需要牵引,
所以将那根牵引的线交付我手里;
这风元文筝如你,
再三地保证说,
无论如何也不会撇开这归途的牵引;
这风元文筝如你,
一径投入蓝天的双臂,
便不再忆起绿茵的香气;
这风元文筝如你,
与风儿同舞,
和鸟儿轻鸣,
全忘了地上那双仰望你的眼睛;
这风元文筝如你,
越飞越高,
渐飘渐远,
只剩下你彩衣上隐隐的光,
及我手中显得那么无力的线;
这风元文筝如你,
再不思念这蕴育、牵挂你的绿菌,
就那么毅然地,
挣脱了线飘摇而去;
这风元文筝如你,
隐没在渺茫的天际,
任如何期盼的眼睛,
也望不见你飘逸灵动的身形;
这风元文筝如你,
最终,
只留下那根紧攥在手中的线,
原来,
所谓的牵引,
脆弱若斯……
即如此,
何不在打一开始,
便放了线,
放了风元文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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