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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是好手段!”一直没说话的皇帝叹了声道:“我们虽拥有了完整的司法、经济权益,外交和军事却在大明的手中,纵然我们有心想反抗,没了兵马,一切不过是空谈,这还不算,他任由大明与安南自由通商,自由婚配,鼓励两地居民相互移居,安南人学习大明语言文化,将大明先进的科技文化传入安南,此举一年两年到也罢了,十年二十年,一旦当年大明的恶行久远,安南百姓又有谁记得我们呢,姓杨的这是一点一点让我们安南人变成大明人,此举比起张辅的屠刀更厉害,不费一兵一卒便永久的取了我安南,此人,此人的心机着实可怕……?”
众人一阵沉默,忽听得黎元龙恨声道:“他做梦,我安南的天下,岂能有外人来治理!“
皇帝叹了声道:“二弟,在正确的时机,做出正确的选择,这才是真正的智者,如今的局面,容不得我们轻举妄动,我想姓杨的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下如此手段?”
“正确的时机,做出正确的选择,这才是真正的智者?说得好听,难道你忘记了父王是怎么死的么,你忘记父王临死的期望么,你忘记了父王浴血奋战了数十年,你能忘,我可忘不了,宁可玉碎,不为瓦全,想让我们黎家做大明的奴隶,想得美?“黎元龙满脸怒()色地盯着皇帝道。
皇帝面色变了变,许久才叹了口气,道:“二弟你是父王的儿子,难道我不是么,你不想父王数十年的努力付诸东流,难道朕希望么,你是父王的儿子,朕也是……?“顿了顿,皇帝又叹了声道:”可不甘心又能如何呢,父王雄才伟略,兵法韬略,无人出其右,可还不是载在了姓杨的手中,父王在世时,身为一方霸主,手握数十万精锐尚且败在姓杨的手中,你我二人不过是一座义安城,无一兵一卒,既无谋略,又无出众之才智,便是学勾践,当真学得来么?“
大殿一阵沉默,谁也没说话。
过了许久,才听得皇帝继续道:“为将之道,当先治心。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然后可以制利害,可以待敌。
凡兵上义;不义,虽利勿动。非一动之为利害,而他日将有所不可措手足也。夫惟义可以怒士,士以义怒,可与百战。凡战之道,未战养其财,将战养其力,既战养其气,既胜养其心。谨烽燧,严斥堠,使耕者无所顾忌,所以养其财;丰犒而优游之,所以养其力;小胜益急,小挫益厉,所以养其气;用人不尽其所欲为,所以养其心。故士常蓄其怒、怀其欲而不尽。怒不尽则有馀勇,欲不尽则有馀贪。故虽并天下,而士不厌兵,此黄帝之所以七十战而兵不殆也。不养其心,一战而胜,不可用矣。
凡将欲智而严,凡士欲愚。智则不可测,严则不可犯,故士皆委己而听命,夫安得不愚?夫惟士愚,而后可与之皆死。
凡兵之动,知敌之主,知敌之将,而后可以动于险。邓艾缒兵于蜀中,非刘禅之庸,则百万之师可以坐缚,彼固有所侮而动也。故古之贤将,能以兵尝敌,而又以敌自尝,故去就可以决。
凡主将之道,知理而后可以举兵,知势而后可以加兵,知节而后可以用兵。知理则不屈,知势则不沮,知节则不穷。见小利不动,见小患不避,小利小患,不足以辱吾技也,夫然后有以支大利大患。夫惟养技而自爱者,无敌于天下。故一忍可以支百勇,一静可以制百动。
兵有长短,敌我一也。敢问:“吾之所长,吾出而用之,彼将不与吾校;吾之所短,吾蔽而置之,彼将强与吾角,奈何?”曰:“吾之所短,吾抗而暴之,使之疑而却;吾之所长,吾阴而养之,使之狎而堕其中。此用长短之术也。”
善用兵者,使之无所顾,有所恃。无所顾,则知死之不足惜;有所恃,则知不至于必败。尺箠当猛虎,奋呼而操击;徒手遇蜥蜴,变色而却步,人之情也。知此者,可以将矣。袒裼而案剑,则乌获不敢逼;冠胄衣甲,据兵而寝,则童子弯弓杀之矣。故善用兵者以形固。夫能以形固,则力有馀矣……?“(注一)他的这番话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对场上三人诉说。
三人彼此看了一眼,无人说话,黎元龙脸上的怒气退了几分,看了一眼自己这个往日有些看不起的兄长,咬了咬牙道:“那你说怎么办?”
皇帝重重叹了声道:““善用兵者”要使部队“无所顾”、“有所恃”,打仗才能勇敢。一切有利条件如地形之固、兵器之利都是“所恃”,凭所侍可以坚定斗志,鼓舞士气,正如一个人,“尺捶当猛虎,奋呼而操击;徒手遇蜥蜴,变色而却步”。有恃则勇,无恃则怯,“人之情也”。这是事物的一个方面。如果以为“有所恃”而麻癣涣散,其“所恃”将不可恃,这也如正一个人,袒裼而按剑,则乌获不敢逼,冠胄衣甲,据兵而寝,则童子弯弓杀之矣”。善用兵者注意发挥有利条件的精神作用,以振起军心,巩固阵容,这就是“以形固”,能用有利的形势巩固自己,“则力有余矣”。我等既无兵马,又无人心,就此谈反抗,岂不是则力有余矣。”说完苦笑了声,道:“朕知道自己有多大的本事,做不了勾践卧薪尝胆的举动,也没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的气魄,有的是能认清局面,抱住黎家一族血脉罢了?“
黎元龙大怒:“你,你想做什么?“
皇帝道:“姓杨的虽阴险狡诈,但骨子里还有几分怜悯之心,一国两制,安南人治理安南,看似太过决绝,实则不然,他剥夺了我们的军事权与外交权,只不过是让大明皇帝放心罢了,却没对我们赶尽杀绝,你们别忘了,我们拥有的不过是一府之地,他们拥有了整个安南,若正要对我们,只需兵临城下便可,大可不必如此……?“
黎元龙冷笑了声道:“如此说来,我们还得感谢他不成?“
皇帝没说话,但有时候不说话比说话更有说服力。
黎元龙彻底愤怒了,盯着皇帝道:“这么说,你是想投降了是吧?“
皇帝长长叹了声,清澈的目光盯着自己的这个处处压自己一头的弟弟,喃喃道:“安南的形势不用朕多说了,你比朕还要清楚,事到如今,朕即便不答应投诚,又能怎么办,难道你要朕带上我们黎家一族人的性命,去做无谓的反抗么,朕做不到?”
“哈哈,难道我们黎家的男儿都是怕死之辈么?”黎元龙瞪大着双眼,恶狠狠地盯着皇帝道。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不是英雄之举,这是不自量力,以卵击石,朕决不去让我们黎家的男儿去做明知不可能成功的事情,白白送了他们的性命,朕不能挽救国势,但抱住他们的性命,衣食无忧,还是能做得到的?”皇帝神色坦然,语气竟也十分的坚定。
“你……?”黎元龙盯着皇帝说了一个你字,竟再也说不出话来儿来。
“王爷,皇上的话儿也未尝不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眼下大明势大,我们不足以与之对抗,此事还需慢慢斟酌才好?”郑可小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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