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牵扯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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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神与神之间会有那么大的不同？就活说她跟他，一个住在山谷底下，居住环境潮湿又闷热，平日里没能有什么娱乐活动，谷底压根没有能够令人赏心悦目，自娱自乐的风景，而要爬上谷去，那陡峭弯曲的山路，已够让她胆怯，更进一步的原因是，她根本不会让她的鞋沾到那山路上可怕的泥泞。而另一个神仙，也就是他，就不同了，他住在山脚下，他的屋子建在绿草茵茵，广阔无垠的平原上，可以尽情地在上面纵马驰骋，可以在房屋四周开辟一片耕地，摆弄摆弄她最喜欢的却不能摆弄的药草，在那平原上，雨水阳光气候没一样不让药草满意的，随随便便就能成活，再可以在四周种上一些瓜果树木，饲养一些牲畜野兽，这都是她顶顶喜爱干的事，但她没有权利，她只是住在谷底的一个神。

而这还不是最令她内伤的，最最气人的便是那个拥有这些她求之不得的东西的神仙，没有把她所想利用的东西利用起来，反而似乎对这些都视而不见，漠不关心。她懒惰，却希望在阳光下懒惰，他却勤快，常常跑下人间，但一回到神界，就喜欢呆在他那堆满图书的书斋里。

她不爱看书，她自诩为是万物之主，所有生物的灵性，她的身体里都有一份，她能感知万物所与生俱来的一切，所以她是不要看书的。她甚至不能明白人类一代接着一代的更替，都有最初的愿望，就是想把自己的思想与行为写成书籍传给下一代是为了什么。

许多仙界同仁都说她不爱看书，常常懒懒散散，几万岁的人拉，人间也没跑过几回，真是有些无知成性，不知万物之博大。她往往嗤之以鼻。最近几位小辈，也有被她听到窃窃私语在说她坏话，还拿她与那位自己最嫉妒的神仙比较，说他比自己博学多识，她可忍受不住，当着面就提点了他们别忘记了她的身份，她可是万物之主啊。

他每天都在忙忙碌碌，自得乐趣，人间的许多事物他都需要费心去管理，所以他总是往人间跑，跟天界的神仙很少碰面了，特别是最近几万年。只有一位神仙，算是还常出现在他的耳根子边的。他与她该算是近邻了吧，她住在山谷下，而他住在山谷上，常有一些小仙在他在天界小住的这些日子，在他耳边叨叨，殷殷地告诉他，她在谷底费劲千辛万苦总算养成了一株药草了，哪只神兽不听召唤，让她狠狠惩治了一番

除此之外，他听到最多的，便是她对哪位仙友说，他占着地方却不用，白白浪费之类的抱怨话，任何人都听的出来，她对他是有些小不满的。但女人家的小计较，任何男人都不会放在心上，她这样没头没了的抱怨，只让仙界爱管闲事的人拿来做饭后闲聊的谈资，赌桌上的赌注罢了。

当年盘古上神开天辟地之后，将自己的身体牺牲了，一一变成鸟兽虫鱼，草木河流，让他遗憾的是，他却没有将自己摸样的人留在世间。

当时天上的上神们，无一不被他的行为给震动。得知他最后的心愿，女娲上神便抽出他的灵魂造了盘吟，让他住在落山脚下，便是盘古上神最后安息的地方。又从鸟兽虫鱼，树木河流中抽出它们的一些气息，造成了罗温，已成万物的盘古的气息没有实体，女娲便用一棵紫藤萝树做了体，将所有收集的气息注入到其中去，等这些气息都可化成人形，便不再需要紫藤萝的依靠。她让罗温住在山谷之底。

但盘吟有盘古真正的灵魂所造，禀性与神貌都与当初的盘古有着几分相似。他对人间百姓十分关心，但面对人间苦乐，也不轻易牵动心思，是一个颇理智，颇有见地的人。

而算是与他同时所出，又同系所出的罗温，却没有他的智慧，她不识人间烟火，身体里蕴着野兽的几分激烈与嗜血性子，喜欢无限地新奇，就像丛林里捕猎的野兽，沉寂时懒散毫无杀伤力，看见新奇的猎物就会一个猛劲扑将上去。同时，她亦是以紫藤萝为体，吸收了万株植物的气息，身体里有着安静宁和的另一面。

看她对人间毫无关心，也不了解，女娲这届神辈们有点担心。她与盘吟说是同时出世的，至今也有百万年了，她算是一个百万岁的人了，但她对人界非常无知，只会凭借自己在神界的经验去评价人界的生活。若让一只百年的神兽在天界游荡，那任哪一个神都是有办法治的了它的，但若将它下放到人界去，那大可以肆无忌惮地逍遥，危害人间，无法无天。而在众神辈的眼中，罗温就是这样没有自觉的神。

这一天，盘吟刚从凡间的庞杂事物中抽身出来，回到天界来住几天，就被女娲娘娘请过去到她的宫里做客。任何神友和仙友的邀请都可以推一推，但女娲的邀请，盘吟是不推的。他在一干神辈中，对女娲最怀有敬意。女娲创造了人类，就是赋予了他现在爱护保护的人类生命的神，当然，包括他自己，也是她创造出来的，在私心里，若他将盘古视为父亲，那母亲的人选一定会是女娲。

盘吟是女娲创造出的第一个人类模样的神，她当人类为子，而盘吟虽然现在与她年纪似乎已经不相上下，不像凡间，一个年少有为的青年会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母亲，天上地下的两者不能相提并论，但两人也不存在一丝的尴尬，两人亲昵的见面就像母子的关系。

听到女娲宫里的人来传话，邀请他过去一叙。他便放下在花园里种到一半的新培育出来的庄稼，自己沐浴了一下，换上干净的衣物便赶来了。

女娲端坐在桌旁，跟身边的小仙仔细地絮絮叨叨讨论一些事，连自己两百年没再见面，想念的不得了的盘吟来了也无所觉。盘吟着一身白麻布外衫，慢步踱进殿来，看女娲似乎没注意到，还在与旁边的小仙说话，小仙的脸朝向他这边，有些吃惊地第一次看到这个万民之主，想出声提醒，盘吟自己往女娲背后找了个位子坐，示意小仙别出声。

盘吟并没有想故意偷听他们说话的意思，只是好意的想让女娲将自己手上的事先处理完。所幸女娲的声音压的低，坐在桌前翻看一些东西，看的不妥之处，便向身旁的小仙指出，所以，她的眼神一直停留在案卷上和旁边的小仙的脸上。

盘吟闲闲地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也趁着这个空，变出一本本子来，仔细研究起最近发现的适合在土地上种植的一种植物。

磨着磨着，女娲这边总算拍板定案，对着身旁的小仙说道：“就这么定了吧，让这几百年别有大灾，也别有战争。”她大吁一口气，总算把心里的一件大事给定了下来，想着，才想起自己几柱香前便叫人去邀请过来的人。

这个时候也早该到了。她有些忧心地抬起头来，想出声唤一下宫人再去请一次。眼角闪过一抹白。她惊讶地瞄眼过去，正是心下正惹她心忧的人，专心致志地在翻看一本书，不时在书上做些记录。她咧开大的笑脸，站起身，走向他，迎声唤道：“拿一杯水上来。”

本与女娲在殿里相商事情的小仙本还有话要说，看女娲娘娘早已将此事暂抛在闹后了，便欲言又止，退了出去。

盘吟出声抱歉道：“女娲娘娘，盘吟来了一时半刻，看你有正事要做，便没叫人出声打扰，没有打扰到你吧？”

女娲移步走到他旁边的位子，站着惊喜地盯着他看，说道：“两百年不见了，说什么打扰与不打扰？你可越发变得玉树临风，招人喜爱了，你在人间一住便要几百年才回一次天界，总是把我忘在脑后，这次回来又打算呆多久呢？呆的不长，我可有些小抱怨呢。”

盘吟有些感动，以往不见这位神辈，却也不似太想念，一见面，才发现她亲切的问候语调，却也是一直生在他的脑子里的。他道：“可以小住几日，我正在培植一株新的植物，想它也许适合川之地，近日一有空，可有多的时间往这来，娘娘不会不欢迎吧？”

女娲眉毛一挑，道：“那我这宫里可要让神界仙界老老小小各辈都羡煞了，女娲宫里怕是隔几百年之后，总算又要热闹一回了。”

宫人把茶盘拿过，盘吟接过水杯，只是就杯缘浅浅酌着，但笑不语，算是相应。

女娲自己接过水杯，也喝了一口。茶味似乎不对？她转头叫住要走出殿的宫人，问道：“这是哪里的新茶？我未曾喝过。”

不待宫人开口，盘吟接下去说道：“是我从凡间带回的茶，是百姓这几年才培植出的新茶，我看他们每日把这些东西供在女娲庙里，你却不曾品到过，就带回来让你尝尝，带回来一小部分，已经交给小仙们了。”

“味道很不错，民间茶植技术越来越有进步了。”女娲道，说着，又拿起茶杯品了一口，笑睇着他。

“从我进门到现在，你已经夸奖了我两次，你对我的赞誉，我铭记在心，你又坏心的要我起什么反应呢？”盘吟说道。

女娲轻笑两声，恢复端庄优雅的模样，开口道：“夸奖你，我是真心的，两百年难得见你一面，你也算是神籍很高的神人，小辈们自然想见见他们心心念念的盘古另一个后人是什么样子，而长辈们，像我一样年岁的人，当然是更真心欣喜地要见到你的。你别以为我前一句是抬高了你。”

女娲停了一下，更加露出温柔宠溺的模样，说道：“这几年来，你是万民之主，百姓的茶艺有进步，自然要归功于你。”她亲热地拉过他的手，将手盖在他手上，表示体恤的按一按，说道：“你还有的辛劳。但让我们这些神高兴的是，你果然像当年的盘古，现在的魂魄虽是你自己的，但当初，你未成形之时，是我抓住盘古的魂魄化出了你的身心，你成形之后，他的魂魄也化在你的身体里了。你有他的刚直与无私，也有他的沉着冷静，你做万民之主已有百万年了，却没让人类自私自利，爱慕虚荣的的一面噬了你的神性，真是值得欣慰。”